“小姐,外头冷,你还是去屋里等吧。”丫鬟红杏一脸担心的给桑芷言披上藕粉色披风。
桑芷言站在相府门口,瞧着父亲下朝回来的方向,“无事,红杏莫要担心。我就是想让爹一下轿撵便能看见我。”
上一世,桑家灭门的惨痛让她嗟悔莫及,所以重生后她分外珍惜与亲人的相处。
一顶朱红色的轿辇缓缓出现在眼前,越来越近。
桑芷言俊秀的小脸绽出梨涡,欢喜着等在原地。
待父亲撩开帷幔,走下轿子时,桑芷言上前搀扶,“爹——”
桑怀远皱眉,“言儿,你怎么不在府里头待着,外头秋寒露重,小心受了风寒。”
桑芷言乖巧的挽着父亲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女儿这不想早点见到爹嘛,爹今日上朝可还顺当?”
桑怀远顾忌轿子里的萧凌策,急忙轻咳两声提醒桑芷言不要继续说下去。万一说到辞官的事,以免引萧凌策非议多想。
桑芷言立马意识到父亲的意思,急忙回头看向轿子。
只见萧凌策半蹲在三尺高的轿辇前头,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桑芷言。
带着梨涡浅笑的回眸,瞬间天地失了颜色。
此女容颜绝丽,肌肤胜雪,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桑芷言在看清轿子上的人是萧凌策后,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如被寒冰制掣,动弹不得。
前世正是他利用她的感情,踩着桑家往上爬,最后手刃恩人,冷血心狠。
桑芷言绝不会想到,她在重生后第二日竟然会与仇人碰面。
还是出现在她们相府。
脑海里一幕幕痛苦回忆,桑芷言的呼吸越来越重,她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她要砍上去,为前世的桑家报仇。
萧凌策看见她眼里的滔天恨意,蹙眉不解缘由。
桑怀远在一边看爱女竟对皇子怒目而视,急忙训斥,“言儿!这是四皇子殿下,你该行礼问安!愣着干什么?”
桑芷言听见父亲的话,强力压下身体里翻腾的巨浪,微颤着声音道,“臣女——桑芷言,给殿下请安。”
她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正狠狠掐进手心里,为什么前世被他迷惑,连累家族,刚重生,这个仇人就又出现了。
难道这辈子,就逃不开这个人了吗!
桑芷言低着头,萧凌策看不见她的表情,开口道,“小姐免礼。”
桑芷言起身后,对着桑怀远道,“爹,女儿突感不适,想先进去歇息。”
桑怀远看见她脸色苍白,浑身低颤,心急道,“你就不应该跑外头来!这大概是寒气入侵,风寒之兆!”
随后他吩咐红杏,“快!扶小姐回房,让陈大夫去给把把脉!”
红杏领命搀扶着桑芷言慢慢走进内堂。
桑芷言一路走的艰难,在刚拐进内堂的假山后,她就再也忍不住,趴在石头上,吐了出来。
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肝肠逆转,生生把胆汁也差点吐了干净。
红杏从没见过这般架势,吓哭了,“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我去喊老爷!!”
桑芷言一把拉住红杏,“不许去!”
过了好一会,桑芷言才虚弱的拿着帕子擦干净嘴边的污秽。
她吩咐红杏,“不用去请大夫,你现在去前厅奉茶,顺便听听老爷跟那个人在谈什么。听懂了吗?”
红杏从小跟着桑芷言,长得机灵,心也细,交代她的事,都能妥善做好。
“还有还有,泡那个武夷山岩茶。”桑芷言叫住红杏补充道。
前世,有一回萧凌策来桑家,下人就是泡的这个茶,当时桑芷言观察到他眉峰微蹙,喝了两口便不再喝。
她猜可能是萧凌策不喜这个味道。
前厅里,萧凌策负手迈着四方步,观赏墙上的字画。
“丞相,此等字画笔走龙蛇,墨染千秋,真是绝等上品,不知出自哪家圣手?”
这些都是桑芷言闲来无事随意作的,并没有署名。
桑怀远对萧凌策的突然造访,倍感疑惑。所以不想告知他实情,推脱道,“并不是哪家圣手,是犬子在世时所画,殿下谬赞了。”
“哦?丞相之子果然满腹才情,惊才绝艳。”萧凌策似笑非笑的看着桑怀远。
“殿下谬赞。”桑怀远略带躲闪的转移话题,
“殿下也看到了,小女体质较弱,还是留在府中比较稳妥。就不用跟着老臣去宫里了。”
萧凌策一掀玄色锦袍,坐进黄花梨木椅上,整理着袖口。
“桑老,你扶持社稷几十年,功劳苦劳皆有。如今年事已高,确实应该歇息,安度晚年的。”
桑怀远心头一惊,“桑老”这个称呼只有后辈门生这么叫他。
堂堂一国之皇子,竟然用了如此尊称。
并且话里这意思,是对圣上不批准他辞官的不赞同。
桑怀远一时拿不准萧凌策的想法,便没有接话。
正好这时红杏端来了茶水。
萧凌策认得她,是相府千金身边的丫鬟。刚刚扶着小姐回房,怎的这么快就来前厅伺候了。
红杏把茶盏放到萧凌策面前时,萧凌策问她,“去给你家小姐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红杏惊顿一瞬,马上恢复镇静,“回殿下,大夫来看过了,说小姐无碍。”
“那就好,无事就好。”萧凌策闻到了茶水中的味道,皱了皱眉。
桑怀远一见红杏,便知肯定是桑芷言派她来的。
他忙上前打掩护,“殿下,请喝茶。”
萧凌策却起身,淡淡道,“不了,本王想起来还有其他事。就不叨扰桑老了。”
“既然桑老不想令爱跟你一起入宫,那本王便无需再向父皇请准。”
桑怀远拱手行礼,“多谢殿下记挂老臣,老臣感激不尽。”
萧凌策听后,摆摆手,“无事,桑老不必挂怀。”
萧凌策坐着桑家轿子来的,回宫也是坐的桑家轿子。
只是在他出府上轿之前,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