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昼欲迎!
京城的中心,那座巍峨壮观的皇宫前,一排马车井然有序地停靠在高大的红色墙面上投下的阴影中。
随着远方的鸡鸣,马车队伍像长龙一样缓缓驶出深巷,车轮滚动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回荡。
如此场景,在大齐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一番,没办法,当初肃清帝就是个勤勉皇帝,景顺帝和正德帝继承其遗志,每日卯时(5-7点)准时开朝,百官可不得寅时(3-5点)就起来。
时辰一到,金銮殿门开。
密密麻麻的官员分文武两列,按照职位高低,从金銮殿两侧鱼贯而入,待百官站定正德帝才头戴金冠,身穿明黄色的龙袍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拜下,待正德帝稳坐在龙椅之上。
“有事禀奏!”伴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呼,早朝的序幕正式拉开。
刘御史闻言,沉稳地出列,一身正气,“陛下,微臣今日要参荣国公治家不严之罪!荣国公身为朝廷重臣,理应以身作则,为百官树立楷模。可近日,荣国公府内宅不宁,传闻纷纷,已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此等家风,不仅有损荣国公个人的清誉,更玷污了朝廷的颜面。请陛下明察!”
百官闻言视线投向往日荣国公站立的地方,只是空无一人。
正德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国公夫人昨夜突然暴毙,荣国公伤心至极,这几日已向内阁告假。”
刘御史一听就明白正德帝不欲追究此事,也没当场将余氏的事说出来。
只是御史指责所在:“国公夫人之死,老臣也深感惋惜。但荣国公内宅不宁,此事已是朝野皆知。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不可轻忽。荣国公身居高位,其家事亦关乎朝廷颜面。内宅不宁,恐有伤风化,更可能滋生其他弊端。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正德帝闻言,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说道:“刘御史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就罚荣国公三个月俸禄,以示惩戒。希望他能以此为鉴,重整家风。”
正德帝话音刚落,龚阁老的门生姜御史也站了出来。
余尚书闭了闭眼,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喜提正德帝罚的半年俸禄后,又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若不是因荣国公嫌弃此事丢人,只说余氏暴毙,旁人也不好公然在朝堂上将话讲明,怕是这礼部尚书的位置都要给他撸下来。
好容易说完了此事,另一位紫色官袍的大臣出列,“陛下,绵州知州年岁已高,身体不堪重负,请求致仕告老还乡”
早朝结束后,相熟的官员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不时还传出“荣国公出手还挺快”“余尚书这女儿哎”“永康公主昨日可是发了狠啊!”的言论,或者一些压低声音的笑声。
显然,这事怕是要成为荣国公和余尚书一身的污点了。
两个小厮在门口徘徊,面露难色,相互推脱。
其中一人瞥了眼逐渐明亮的天色,终于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向屋内喊道:“世子,世子,天都亮了,今日夫人还您还得去看看呢!”
屋内却无半点回应。等待片刻,小厮开始觉得不对劲。
世子向来不是贪睡之人,更何况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按世子的性格,理应无法安眠。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小厮壮着胆子,缓缓推开了房门。
门缝渐渐打开,一股冷风夹杂着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厮的目光落在房梁上,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萧沐阳悬挂在房梁之上,脖颈被绳索紧紧缠绕,身体已经僵硬。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世子!”
荣国公府鸡飞狗跳,永康公主府却是岁月静好。
杨亦姝一早来到前院,两位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已等候在那里。
他们身穿布衣,一位面容清癯,眼神中透着书卷气,胡须飘逸;另一位则体态魁梧,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憨厚。
谢凝竹端坐在上首,简明扼要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这故事的梗概由本宫来叙述,两位只需倾听并记下要点,然后用尽两位毕生才能,将这话本子写好写精彩就行。”
二人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杨亦姝娴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双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好奇与期待,两位先生有些拘束的正襟危坐,谢凝竹则在一旁娓娓讲述,语调平缓而富有节奏感。
“桂先生写,一名叫张三的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却屡次在科举中失利,连续六次都未能金榜题名。当他第六次黯然落榜时,心中的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竟当场猝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穿越到了百年前的燕朝,成为了一名家世显赫的稚儿”
谢凝竹说得口干舌燥,茯苓递来一杯茶水,写她喝完,又转头看向另一位。
“明先生写,一名叫作李四的街头混混,自幼孤苦无依,靠着街头的凶狠斗殴为生。终于有一天,他在一场争斗中被人打死在街头。然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武林高手云集的世界,而且变成了一个四岁的稚子,而他的师父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大侠岳不群”
在谢凝竹的叙述中,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和他们的穿越故事被生动地勾勒出来。
两位写书人刚开始略显拘谨,随着谢凝竹故事的深入,他们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笔尖在纸上飞舞,已是奋笔疾书。
谢凝竹轻啜一口香茗,神态自若地道:“这两个前半部分的故事今日本宫就说到这了,这故事中的名讳、地界,两位先生皆可酌情更易,然则情节务必引人入胜,使读者手不释卷。”
面容清癯的桂先生忙不迭地应道:“公主殿下,此等新奇故事,老夫生平未见。请殿下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言罢,他又埋头于笔墨之中,笔下的字迹更加流畅起来。
体态魁梧的明先生也有些激动,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粗声粗气地说道:“殿下,此等奇思妙想,真是闻所未闻!明某定将竭尽全力,让这故事传颂四海!”
传颂四海?
那倒也不用,万一被人知道自己堂堂公主居然在家写话本子。
好羞耻
果然,人一旦身处高位后,就比较注意形象了。
谢凝竹清了清嗓子,优雅地开口:“那倒不必,本宫并不希望此事过于张扬。你们二人需谨记,此书内容万不可外传。至于这书,不妨多写几卷,把张三和李四的人生写得越爽嗯顺利一些。”
两位写书人连声应诺,信誓旦旦地保证定能完成任务。
该说的都说完了,谢凝竹将地方留给两位写书人,自己和杨亦姝缓缓往后院走着。
等她们走后,两位写书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公主怎么这样,这故事居然只讲一半,让他们心中如同百爪挠心,好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啊!!!
在回后院的路上,杨亦姝几次欲言又止,谢凝竹以为她会询问自己为何要编写这种话本,或者有何深意。
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却是:“娘,李四最后到底有没有发现杀害林家凶手的其实就是他师傅?小师妹真的对李四没有情意吗?”
谢凝竹沉默了一会,问:“第一个故事,你就不想知道后续吗?”
这第一个故事是自己想的,第二个确实是金大侠的故事。
只是同样从自己嘴里讲出来的,到底第一个故事差在了哪里呢
杨亦姝不假思索的回答:“第一个咋听有些新鲜,但后续实在无趣,反而第二个”
谢凝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满脑子都是“无趣”“无趣”
她真的要破防了。
居然说我一个编辑,写的故事无趣,不是,她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后宫文啊
对,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日,公主府的一个编辑,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