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
宜 嫁娶 出行
忌 交易 祭祀
广东雷州
曾不可一世的大海盗吴平,在与俞大猷的几番交手中,屡战屡败,在损失大部分精锐后,只带着罗龙文和仅剩的六骑落荒而逃,最终逃至山林之中
吴平灰头土脸的看了看周围,问道:“罗先生,这是哪儿?”
罗龙文情绪低迷,听到吴平的话,开口道:“此处应该是安南万桥山,山后面是大海,没路了,吴大哥,我们回头走吧。”
“哈哈哈哈!”吴平顿时癫狂大笑道:“回头?回的了头吗?俞大猷肯定封山了!罗先生,若是落在俞大猷手中,咱们兄弟几人必然不得好死!不如跳海吧!”
一行八人来到了山顶,吴平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到:“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罢,便向着大海一跃而去,随行六人也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跳入海中,罗龙文看了两眼山下的大海,只觉得两腿发软,实在是没有跳下去的勇气。
这时,被刚刚吴平的喊声,吸引过来的几个军士,发现了欲跳海的罗龙文,几人立马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洛阳城
一大清早达城下的李念秋一行人,看着面前关闭的城门目瞪口呆。
其实以众人的轻功,完全可以翻进城内,但毕竟他们还押解着严世蕃,多少有些不便。
蒋乐声音变得比平时更加尖锐:“这…这…这…为何大白天关闭城门?”
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刘天赐,低头沉吟:“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大事?竟敢将本大小姐拒之门外?”何曼凝暴脾气上来了,走上前,对着城门又敲又踹,口中对着城中的伊王朱典楧和洛阳知县蔡良运,就是一顿怒骂:“开门!朱典楧!蔡良运!你们她妈是不是故意难为姑奶奶我?赶紧给老娘开门!再不开门,老娘就把你们城门炸了!”
李念秋对着蒋乐开口道:“蒋公公见笑了,此女有疾于首,恐深不治。”
蒋乐听后,嘴角抽了抽:“这…”
“这样吧。”凌红梅开口道:“襄城距离洛阳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而且我有不少好友,在紫云书院读书,我也想去看看他们。”
几人想了想后,纷纷同意了凌红梅的建议,向着襄城而去。
“他奶奶的,朱典楧!蔡良运!你们倒是给老娘把城门打开啊!”何曼凝骂也骂累了,敲也敲累了,向着众人道:“别让我一个人叫门呀,你们也…”
何曼凝回过头,却只见到大队人马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嘿!你们什么意思!等等我啊!”
河南襄城
众人进城后,就此分开。
蒋乐将严世蕃押进了襄城县衙。
李念秋一如既往的贴上了假的山羊胡,往街头巷尾一坐,开始了算命的老本行。
刘天赐前往此处的丐帮分舵安排事宜。
凌红梅去了紫云书院会见老友。
何曼凝拉着郑兰儿逛街玩耍。
惠能去了义庄为亡者超度。
而唐星鸿,则是在城外一处风景优美的村庄中,用匕首刻木雕。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六人聚集在了李念秋的算命摊前,面上表情同是怒火冲天。
喝茶的李念秋,看着气势汹汹前来的六人,差点被茶水呛到,同时背后也有些隐隐发麻,心中回想着自己啥时候得罪了这些大爷,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随后李念秋抬头望天,看了看当头照下的阳光:“时辰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
“气都气饱了!你们知道吗?”郑兰儿率先告状:“先前我与曼凝姐姐在街上,遇上了登徒子!他们见曼凝姐姐长得漂亮,便要将曼凝姐姐绑去伊王府,献给伊王!被我们教训了一顿。”
何曼凝厉声骂道:“什么狗屁伊王!我向百姓打听过了,这朱典楧以各种手段,抢夺他人妻女四百多人!简直就是禽兽!禽兽!”
刘天赐强忍着怒气道:“丐帮做人口买卖的,可不仅仅是梅天理一人!整个河南的丐帮分舵全烂了!将孩童卖去伊王府为奴,这朱典楧丧心病狂!竟将孩童当成猎物,以弓箭猎杀!”
唐星鸿阴沉着脸开口:“我从城外村里了解到,他们不少人曾是洛阳城中,做点小生意的普通人家。”
“伊王朱典楧却把洛阳周边的稍微有些家底的百姓,当成了他的“摇钱树”,极尽盘剥勒索之能事。”
“如果商户不肯就范,朱典楧就派人把他们抓到王府做苦工,前后人数竟多达一千余人。”
“除了盘剥勒索富户,朱典楧还借助扩建王宫的机会,大肆圈占民房和街道,因此而丧失祖产、被逼自杀者比比皆是。”
凌红梅最是愤怒,喘着粗气开口道:“之前我去紫云学院看望好友,却发现学院的先生和学员个个带伤,便询问何事,你们猜怎么着?这伊王朱典楧竟然想拆除紫云学院,给自己建后花园!先生学员们奋起反抗,却遭朱典楧的恶奴殴打,且侵吞学宫土地一事,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还经常侮辱缙绅、殴打朝臣,不管是地方官还是路过洛阳办事的官员,只要对他稍有怠慢,便会遭到无休止的辱骂甚至是殴打。”
“比如,某地通判在洛阳办事时,因为没有讨好朱典楧,结果被绑到王府殴打,连胡子、头发都被拔光,可谓屈辱至极。”
惠能气的脸色通红,开口说道:“据周围百姓所说,义庄中的遗体,死因与伊王朱典楧有关者,十之有六!而且…”
“啊!”
啪!
李念秋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将茶碗往地上重重一扔,将茶碗砸个粉碎:“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何曼凝被气的七窍生烟,开口道:“我要宰了朱典楧,你们谁和我一起?”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我要扒了朱典楧的皮!”
随后,怒不可遏的七人,顾不得吃饭,牵过马匹,向着洛阳城飞驰而去。
洛阳城前
看着大开的城门,七人对看一眼,为了不引人注目,翻身下马,向着伊王府步行而去。
“李真人?”
在快要到达伊王府时,一声叫喊,让七人脸色大变,顿时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圈。
李念秋觉得声音比较耳熟,便向着发出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茶摊上,坐着两个青年,嘿!都是熟人!
一人是曾经李念秋在北京时,偶然相遇,将马千山打死的东厂番子尸首,送回京城的锦衣卫千户吴茂均。
另一人是李念秋在南京时,协助他查办过僵尸咬人案的锦衣卫千户张云亭。
李念秋拱手问候道:“吴千户,张千户。”
张云亭心细,看了看七人带着怒气的脸色,便已知晓了,面前七人,定是因伊王之事而来,立马劝解道:“陛下已经打算,要查办伊王!还望七位莫要冲动!此次我和吴千户前来,便是要将伊王抓回京城!”
李念秋半信半疑:“陛下现下已知伊王为非作歹之事?”
吴茂均解释道:“朱典楧的种种暴行引发民怨,都御史张永明查明情况后率先上奏,御史林润、给事中丘岳等人跟进,强烈请求陛下严惩。”
“陛下在大年初二时,看到奏章后,命河南知府范铭,派士卒拆毁伊王府不合规制的部分,并令朱典楧释放强抢的人妻、民女。”
“没想到,朱典楧竟然公然抗命,派王府护军数百人,跟河南府的拆迁士卒展开械斗,那日的洛阳城内,可谓是鸡飞狗跳,场面甚是混乱。”
“陛下闻言后,勃然大怒,便命我们将朱典楧捉回京师。”
李念秋听完后,恍然大悟,问道:“那今日一早,城门为何紧闭?”
听到李念秋的问题,一向沉稳的张云亭,也露出了一丝怒意,却不说话,还不停的向吴茂均使眼色。
吴茂均却没有注意张云亭的暗示,义愤填膺的说道:“朱典楧关闭洛阳城门,派军校把城中十二岁以上的女子全部劫持到王府,经过筛选后,留下九十位姿色上佳者,其他的女孩则由其家人拿钱赎回。”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由于某些贫寒之家无力支付赎金,朱典楧竟然将他们的女儿投入虎圈喂老虎。”
七人听后,气的七窍生烟,李念秋更是差点气昏过去。
“报!卑职幸不辱命,已在猎场将狩猎幼童的伊王捉拿!现如今正押往洛阳城!”
这时,一个锦衣卫百户小跑而来,上前向着张云亭和吴茂均汇报。
听到这里的何曼凝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喊道:“走!我们去宰了朱典楧!”
“好!”一脸怒容的刘天赐、惠能、凌红梅、唐星鸿和郑兰儿正准备向着城外冲去。
“慢!”李念秋大喝一声,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因愤怒而赤红的双眼,说道:“我比你们谁都想杀了朱典楧,但若是就这么杀了这个畜生,会对我们,甚至陛下,造成很大的麻烦!不值!”
刘天赐攥紧双拳,一脸的不甘心:“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
李念秋低声说道:“当然不能放过他,曼凝不是研毒高手吗?两个月,足够朱典楧审判了,曼凝完全可以给他下潜伏两个月的毒,此次陛下必然会削除他的爵位!他不是喜欢以自己的身份鱼肉百姓吗?那就剥夺他的一切后,再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何曼凝冷笑两声后,应道:“小事一桩!姑奶奶的毒,必然能让朱典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生怕夜长梦多的张云亭、吴茂均和蒋乐三人商议后,打算于今夜就上路,押送严世蕃和朱典楧前往北京。
百姓们听闻嘉靖下旨,捉拿朱典楧时,纷纷对着东北方向的京师,三叩九拜,全城百姓一同高呼:“陛下圣明!”
李念秋七人与张云亭三人告别。因为此次他们七人,将要向西前往太行山,按照孟仁意的描述,寻找百草堂剩下的医书秘籍,这些医书秘籍,便是象征着,那些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夫,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朱典楧厉声怒骂道:“你们竟敢将本王关进囚车!我定要让陛下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何曼凝路过朱典楧的囚车时,幅度很小的对其挥了挥,随后开口讥讽道:“哪家的狗,一直在叫。”
朱典楧气急败坏道:“臭丫头!你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本王日后必要你不得好死!”
何曼凝咧嘴一笑,看也不看朱典楧,便策马向李念秋的方向追去,找其斗嘴。
“嘿嘿!”仅有一只眼睛的严世蕃,看了眼离他最近的刘天赐,阴阳怪气道:“严某自知此次进京,必死无疑。”
“朱典楧所作之恶远超于严某,却还是可以安度余生。”
“严某还以为你们会杀了朱典楧呢,没想到还是忌惮他朱家王侯的身份。”
“在严某看来,你们只是打手罢了,口口声声挂在嘴边,说的什么所谓的侠义之心,完全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湖杀手,为钱,杀人无数,但至少人家坦荡;不像你们江湖豪侠,伪君子。”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真令人恶心!”
“刘帮主!刘大侠!严某在下面等着你,看看你这个“大侠”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天赐瞥了严世蕃一眼,开口说道:“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证,朱典楧绝对会死的比你更凄惨,就是不知你能不能看到。”
“你所说的伪君子,刘某出身低微,也没读过什么书,和君子一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更别提伪君子了。”
“至于我的下场,我无法预测,说不定死的比你还快,也许明日我就会横死街头。”
“若是江湖杀手所求是钱的话,我刘天赐求的,就是心安,何为心安,就是我刘天赐,敢拍着胸脯说,我从未主动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下去以后,也无愧于任何故人!敢问严小阁老,严东楼,你呢?你,心安吗?”
严世蕃呆住了,沉默了良久,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