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
宜 破屋 治病
忌 安葬 祈福
淳安
孟仁意走在街道上,这几天他和周围的百姓同样心情颇为愉悦,因为平日里作恶多端的陆家倒台了!
这还要从被皇帝册封为浙江巡抚的赵贞吉的到来说起。
赵贞吉来到浙江后,在浙江布政使郑甘云的陪同下,视察了江南织造局,对织造丝绸的工作进度颇为满意,闲来无事之下,便前往受灾地区暗访。
陆家少爷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然而这次殴打百姓被微服私访的赵大人逮了个正着,赵贞吉当场发作,要求陆少爷停止暴行。
陆少爷平日骄横惯了,哪里会把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头放在眼里,平平无奇的形象,在陆少爷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屡试不中,穷酸无比的老书生。
于是陆少爷就踢到铁板了,和家中恶奴一起被暗中保护赵贞吉的锦衣卫尽数拿下。
经过进一步的了解,海瑞竟然被架空了!赵贞吉无比震惊,商人架空朝廷命官?这还了得?立马出手将整个淳安的行政系统自海瑞以下官职全部撸掉,从淳安百姓中选择适合人选,经过几天的适应后,海瑞自觉比起之前更加轻松!
陆老爷听到儿子被抓,特地上门找赵贞吉求情,言语中有意无意的搬出浙江布政使郑甘云,和郑甘云的后台严世蕃,陆老爷却不知刚出北京时,嘉靖曾和赵贞吉打过招呼,若是那些商人敢于兴风作浪,别管是谁的人,抓!
在皇帝的特意吩咐之下,原本谨小慎微的赵贞吉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于是乎,陆家被抄家了,男丁全部发配去挖沙子,女眷全部送去北京编入教司坊!
临行前,陆老爷不停的哀嚎,一直说着家门不幸,出了孽障之类的话…
老百姓们欢呼雀跃,犹如过年一般,嘴中喊着:
“老天终于开眼了!”
“赵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欢送押着陆家老小前往杭州的赵贞吉一路。
“小兄弟,要不要来算一卦?”
街边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将孟仁意的思绪拉了回来,孟仁意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摆着个算命摊向着他说道,算命摊上还竖着一杆大旗,上书:
“仙法无边,术法万千!”
孟仁意暗忖此人八成是个江湖骗子,但见其须发皆白,年事已高,也不忍拒绝。
“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去算算?”
孟仁意想到这里便踱步而去,询问道:“道长,还请帮我算算,我将来能否振兴百草堂。”
老道士取了孟仁意的生辰八字后,将三枚硬币往天上一抛,三枚硬币落在桌上,老道士闭上双眼道:“小兄弟,你命格为木,遇水则旺。卦象显示,快则几日,慢则几年,必能做出一番大事,成为万人敬仰之圣贤。”
孟仁意听完后,咂了咂嘴,心想:“这老道说的也太夸张了…”
便失去了兴趣,将几块碎银子放在了老道士算命摊的桌子上后,向着住处走去。
孟仁意前脚刚走,老道士后脚便看向城门位置,笑道:“这些小家伙应该快到了,老夫也得好好准备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罢,老道士将算命摊收拾之后,消失在了街边…
在嘉兴通向淳安的官道边,张执安和李念秋正随地盘坐,啃着烧饼。
“估计今日咱们就能到淳安。”张执安边吃边说道。
“这些家伙跑的可真快,估计半道上是追不上了。”李念秋抬头看了眼正下着毛毛细雨的天空,皱起了眉头道:“这贼老天又要下雨了。”
“老夫还是第一次听你小子说讨厌下雨天。”
“其实我以前很喜欢雨天,因为雨天睡觉会让人特别舒服。”李念秋低下头开口道:“但是老瞎子,你知道吗,自从太湖大水后,我就不再喜欢雨天了,在这之后,我只要在雨天闭眼,脑海里就会出现上一次在淳安时,所见到的百姓浮尸,他们的眼神,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唉!”张执安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三天前,李念秋和张执安二人刚到嘉兴时,一个小乞丐就冲着李念秋跑过来开口询问:“请问是李念秋李真人吗?”
李念秋答道:“贫道正是李念秋,敢问小兄弟是?”
小乞丐开口道:“李真人,帮主一行人已经去淳安了,特地吩咐我在这里等您,若是见到您便将这个消息告知。”
“周四海?他不是前段时间死了吗?”李念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们现在的帮主是刘天赐。”小乞丐继续说道:“他得到消息,有人在淳安的附近见到了魏坊,所以先赶过去了,前脚刚走,要是追的话说不定能追上。”
“呵!刘天赐这小子都当上丐帮帮主了…”
“诶呀,又要赶路,这真是要了我这个瞎老儿的命啊!”
“你可以留在嘉兴嘛,反正你这老瞎子也没什么用,去了也是给我们拖后腿。”
“嘿!你小子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就非去不可了!再者说,若是魏坊在淳安,那孙执海说不定也在。”
所以二人便踏上了再次前往淳安的旅途。
就在二人各自沉思之时,四人四骑从淳安方向而来,在二人面前快速呼啸而过。
“什么人?怎么跑的这么急?”张执安听到动静,向着李念秋问道。
“看官服,应该是新上任的河道管理太监,好像是姓田,向着堤坝那边去了。”李念秋将最后一口饼吞下肚子后,说道:“前几任的河道管理太监几乎就没出过杭州,而田公公却直接搬到了淳安常住,这次检查堤坝还带着皮手套,可见平日里也是个亲力亲为,认真负责之人”
“哈哈哈。”张执安哈哈大笑道:“他敢不上心吗?前一任的河道监管太监王金石就是因为懒散不管事,所以才丢了性命。”
“说的也是。”李念秋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刘天赐、惠能、凌红梅、何曼凝、唐星鸿和郑兰儿六人六骑已经到了淳安城外。
“这么说来,我倒突然想起来,离开淳安的时候,我在城墙中段看到过一排小字。”郑兰儿听了众人说完了最近发生的事后,捏着下巴回想道。
唐星鸿开口道:“那一切都清楚了,钱康使判官笔,更写得一手好字,曾在院试中考中秀才,平日里以临摹书法大家的墨宝为生,在如此之高的城墙上写字,必然要有扎实的轻功和书法功力。”
凌红梅义愤填膺道:“郭荣当内奸,是为了得到孙执海的锻骨术,治好伤腿,振兴祖业长风镖局。那他钱康身负如此大才,却为何做贼?”
“兴许是为了钱吧。”何曼凝开口道:“钱康和我说过,他出生寒门,本想读书以科举入朝为官,为穷苦百姓做些事情,却因得罪了当地权贵,被构陷入狱,革去了功名,狱中关了一年后,赶出了家乡。”
“阿弥陀佛。”惠能念了一句佛号后开口说道:“这一切疑团都随着郭施主和钱施主的死,变得扑朔迷离,其实他俩都不算十恶不赦之人,望两位施主来世不要再走错路,以至于最后惨淡收场。”
凌红梅耳朵动了动,开口道:“他们来了。”
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丐帮的三十精锐到了!
天渐渐暗了,雨越下越大,城外不远处的山坡上,曾经屠淳安的黑道倭寇精锐,一行五十几人露出了身形,蓑衣斗笠,人人携带五花八门的兵刃,为首一人正是魏坊!今晚的淳安,与淳安那一夜的序幕,何其相似!
&34;呦呵,这地方发展得挺不错啊。&34; 一名来自扶桑的浪人看着逐渐恢复昔日繁华景象的淳安,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调侃地说道。
&34;是啊,重建得越好,等会儿杀起来就越痛快!想象一下那些卑微的蝼蚁在临死前露出绝望的眼神,老子心里就特别舒畅!&34; 另一名黑道杀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魏坊微微一笑,冷声道:&34;等会我可要好好剖开那位知县海瑞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竟然能够在短短三个月内将这片废墟般的淳安建设得如此美好。他必定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回头把他的脑浆剁碎了,放进锅里煮一煮,分而食之,让弟兄们都尝尝一下聪明人的味道。&34;
&34;哈哈哈!&34;
魏坊的话语引发了周围一阵大笑。
&34;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吧!&34;
一行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城门口,守城军士见这一行五十余人都携带兵刃,警惕的上前查问:“等等,干什么的?”
当这个士兵看到这些人为首的魏坊的面孔时,心头一震,回头看了眼贴在城门口的通缉令后,大叫道:
“魏!…”
锵!
长剑出鞘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军士的话,只见剑光一闪,他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刚要举起武器,可惜周围的杀手们更快,几个呼吸间,守城军士便被杀手们斩杀殆尽。
“丁兄和渡边兄守在城门口,别让人跑了,其他人和我一起杀进城去!”
“杀!”
大约一柱香后,李念秋和张执安来到淳安城下时,李念秋看到了两人站在一地的守城军士的尸体中间,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劫苏临夏时,与自己交手的那个扶桑浪人。
而留守城门的丁妄和渡边烈二人也注意到了到来的李念秋和张执安。
“呵!还有人急着来送死啊。”丁妄一抖背后的双钩,冷笑道。
“丁兄不要大意,这个年轻的道士手劲儿大的吓人,不好对付。”渡边烈一见到李念秋,不像丁妄那般不屑,脸色凝重,右手按住刀柄,摆出了居合拔刀术的起手式。
听到城内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李念秋意识到不妙,观察了下二人后做出了判断,双剑出鞘,从马上一跃而起,右手巨剑带着万钧之势向着丁妄劈去,左手天将明画着圈直点渡边烈。
二人脸色大变,不停后退…
与此同时,城内的魏坊一行人也遇上了麻烦,这次留守淳安的人远没有之前屠城时多,但发现远没有前一次那么顺利,他们遭到了城中丐帮弟子,军士,捕快甚至是百姓的殊死抵抗,就连没有武艺在身的海瑞也心存杀贼殉国的决心,提着剑,与杀手们搏斗!
最让魏坊恼羞成怒的是,自己堂堂剑术大师,竟然被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女童缠住了。
郑兰儿初次和魏坊交手时,还略显生涩,但随着二人几个回合的拆招后,郑兰儿渐渐熟悉了魏坊的剑招,使用华山派的希夷剑法来对敌,希夷剑法飘逸灵动,具有奇、险两大特点,善能以弱博强,于是让魏坊倍感恶心的事发生了,每次郑兰儿每次出剑,都能准确无误的点在魏坊剑招的最薄弱之处。
凌红梅和何曼凝合力击杀了一个扶桑浪人后,异口同声道:“我们去杀魏坊!”随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向着魏坊冲去。
刘天赐挥舞着失而复得的打狗棒,施展前段时间苦练的《打狗棒法》与一个使长矛的杀手斗在一起。
惠能使用罗汉拳与一个高大魁梧的横练杀手拼着拳脚。
唐星鸿施展轻功高速移动,找到机会便会向杀手们投出飞刀。
城外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后,丁妄总算是用右手钩勾住了李念秋的天将明,脸色露出一丝狞笑,左手钩向着李念秋的面门而去。
这时城外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伴随着喊杀声传来。
“诛杀恶贼!血债血偿!”
“诛杀恶贼!血债血偿!”
“诛杀恶贼!血债血偿!”
大约五百人马向着淳安劈天盖地涌来,几面大旗一字排开!武当!少林!丐帮!衡山!五毒教!以及代表大明朝廷竖起的深红日月大旗的厂卫!还有无数在那次淳安血案中死去之人的好友!五毒教主何世雄和衡山掌门莫光远此次也亲至淳安!
丁妄和渡边烈被冲破天际的喊杀声震慑,胆气尽散,甚至忘了下一步的动作,李念秋抓住机会,左手松开天将明,暗运真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半圆后,一掌向渡边烈打去,渡边烈反应过来,刚想拔刀抵挡,但已经来不及了!李念秋一掌打中了渡边烈的胸口,真气灌入,瞬间将渡边烈体内的五脏六腑震的稀碎,渡边烈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断了气。
丁妄顿时吓破了胆,扔了勾着天将明的长钩,施展轻功向远方逃窜而去。
李念秋深吸一口气,伸手往地上一探,和长钩缠在一起的天将明一起飞进手中,李念秋微微一用力,将长钩和天将明分开后,将天将明朝丁妄逃窜的方向投去。
噗!
天将明从丁妄背后到前胸刺了个对穿,丁妄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剑尖,随后便瘫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杀贼!报仇!”
“杀贼!报仇!”
“杀贼!报仇!”
城外众人杀进城中,没多久,便将除魏坊外的杀手尽数斩杀殆尽!
“魏坊!”
相貌俊美的五毒教教主何世雄见到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满面怒容,想要上前诛杀魏坊,却被衡山掌门莫光远拉住。
“莫光远,你小子疯了?你别忘了魏坊不仅杀了我女儿,还杀了你的儿子!”何世雄瞪着莫光远道。
“何兄,我可没疯,这三个丫头足够对付魏坊了,你想想,魏坊死在我们手上更窝囊呢?还是死在三个小丫头手上更窝囊呢?”
听了莫光远的话,何世雄点了点头,紧张的盯着场中的战斗。
“爹!我也要去为哥哥报仇!”莫映霜拔出长剑跃跃欲试。
莫光远连忙把自己女儿拉住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上去就是添乱,留在这看你师姐为你哥哥报仇吧!”
魏坊见自己已被包围,心中明白自己今日恐要命丧于此,也不再有丝毫的求存之念,环顾三人,最后盯上了郑兰儿。
“凭什么!凭什么她如此年纪便在剑法上有如此的造诣!既然贼老天如此不公,那我就把这个小丫头拖下地狱!”
随后,也不管何曼凝打了他多少鞭、凌红梅砍了他多少剑,剑气化为一点,带着滔天的杀意,化为一道流星般向着郑兰儿一剑刺去!
郑兰儿瞳孔放大,在逼近的死亡威胁中,她似乎有所明悟,持剑对着魏坊出剑的方位随手一点。
叮!
魏坊和郑兰儿剑尖对剑尖,魏坊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全身的剑气散去,凶恶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噗!
嘭!
凌红梅的剑刺中了魏坊的左胸,何曼凝的五毒掌打中了魏坊的右胸,不可一世的魏坊死了,就这么无比屈辱的死了…
何世雄和莫光远有些惊恐的对看一眼:“那一瞬间,是剑意!郑兰儿这小丫头天份竟如此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