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起来,大家就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几天发生的意外,以及这地下挖出的尸骨。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面都忍不住有些发寒,这前面可以说得过去,这木板可是昨天才换上的,都加了两层的厚木板,但还没用到两天,就这么突然断了。
“是啊!这也太邪门了!”一个工友忍不住喃喃道。
“会不会是因为那三十几具尸骨的问题?”另一个紧接着道。
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起来,还越说越邪乎。
工头那边闻讯也赶过来了,工人们连忙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工头,这也太邪乎了,又出事了啊!”
另一个接着道:“工头,我感觉还是请个道士来看看吧!”
有的人却直接忍不住埋怨道:“在这干个活儿,简直提心吊胆的!”
工头被他们一群人围着讲,只觉得两耳朵里省省的,整个头皮都快炸开了,实在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都先消停一下,救人要紧。”
众人见状好像才猛地从刚才那种状态清醒了过来,忙让开了路,救人要紧。
工头凑近一看那基坑里,才发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连忙指挥人手去底下救人,有一个被砸破了脑袋的,人也昏迷了。
工头看见他的惨状生怕他是没气儿了,吓得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这边救援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围观的人看着这些人的惨状,心里还是有些犯怵,这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敢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工头见状本来想叫他们干活儿去,却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林亦当初跟他说过,要是工人们不肯干了,就直接放人,不要强留。
想罢,眼下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上原本想叫大家不要乱想的安慰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而此时群众见受伤的人员已经被挨个救出,他们悬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就又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李富国倒是看着眼前这些受伤的人,心里几番思量,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走过去跟工头道:
“工头,我这年岁也不小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这把老骨头也实在承受不起,对不住了,我今天就当正式跟你说下,我想辞了这工作。”
李横在旁边看着李富国直接辞职了这心下也是一惊,其实看到今天的事故后,他现在心里也有些怕,但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而其他人看见李富国辞职了,当下也有不少人忍受不了,也站了出来:“工头,我也想辞职。”
另一个也立即道:“工头,我也是。”
工头环视了一下人群,脸上不见任何慌张和愤怒,甚至有些波澜不惊道:“还有谁要辞职的,现在说了,今天就可以走人,工资明天在财务那里统一算。”
眼见工头没有大发雷霆的意思,况且今天辞了明天就能走,当下立马就有不少人也提出了辞职。
李富国见旁边的李横还在犹豫,到底是同乡又是同姓,俗话说,同姓的人八百年前是一家。
李富国还是走过去拍了拍李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这钱啊,不比命重要,你看这事儿出的,一次比一次严重,你就不要再惦记着这里工资高些了。”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又接着道:“要是真有个万一……这世界上又没有后悔药给你吃,年轻人,听老大哥的一句劝告。”
李横见李富国神色认真,嘴巴张了又闭上,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决定了似的,对着工头高喊了一声:“工头,对不住了,我也要辞职。”
工头见状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眼看这不信邪的李横都辞职了,这底下辞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于是第二天,这块才开始建设的工地就出现了一大批人背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这附近的媒体记者也闻着了一丝儿不对劲,赶忙就拿着话筒赶去采访。
“什么?工人闹着辞职?”
厉康元前面可以说是惊讶,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含了几分愤怒在里头了。
林亦看着他的脸色,站在一旁也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来。
“怎么回事?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厉康元说着把桌上的茶杯直接用力摔在了地上,双眼就跟要喷火似的盯着林亦。林亦见厉康元迁怒自己,却是表情都未变,仍是一脸担忧表情。
林亦迟疑着开口道:“好像……好像是说的工地里接连出了几起意外,工地上的工人们人心惶惶,怕是有什么神鬼作怪,就纷纷辞职了。”
“荒唐!”
厉康元虽然不知道这阵子工地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听完林亦说的,只觉得不知道那些工人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居然因为几个小小的意外,就要谈到怪力乱神上面去了。
厉康元一想到那些人是林亦找来的,立马把桌上的文件直接扔在了林亦身上,愤怒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找的是些什么人!”
林亦面色有些惶恐道:“是属下失职!”
他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道:“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厉总,现下我们还是得赶快再找一些人顶上。”
厉康元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睁眼缓缓道:“那你赶紧去找些人顶上啊!”
他说罢又走到林亦面前,有些不放心的警告道:“这事儿要办好。”
林亦点头应下:“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厉康元听罢只是冷冷的盯着林亦看了会儿,随后才缓缓道:“林亦,别让我怀疑你办事儿的能力。”
林亦忙承诺道:“这事儿我一定会办好,不会辜负厉总的期望。”
另一边,工地门口。
面对媒体记者的采访,这些工人纵使有满肚子想说的话,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因为他们当初都签下了保密协议,如果他们向媒体透露了在工地下面挖出了三十几具尸骨的事儿,就要面临巨额的赔偿。
而其他几件意外的事件,说出来估计也没几个人信,搞不好还会被他人嘲笑胆子小,谁都没有兴趣去当别人的笑柄。
这群工人们走得匆匆,没注意他们当中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也背着行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混在其中。
毫无意外地,大多数人的通病,越问越不说,越是会继续问。
何况是媒体工作者,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其中肯定有猫腻。
其中一位女记者就这么不死心的挨着问,终于碰见了几个肯说话的人。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突然辞职离开呢?”
女记者问完,眼前这几个工人就面面相觑起来,露出些许迟疑的表情。
女记者心道,看样子有戏,毕竟前面那些人都是直接摆摆手就走了,或者是直接来了一句“不知道”。
女记者不禁循循诱导道:“你们大方说出来没关系,我就是个小报社的记者,就是来冲个业绩的,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眼见几个工人还是迟疑着并没有开口,不过万幸的是,他们也没有不管女记者直接转身离开。
女记者又适当道:“几位大哥,实不相瞒,我才刚到这报社不久,这次的业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能不能请你们稍微给我透露一点点,让我好写个报道交差,真的万分感谢!”
“那……好吧。”
其中一位大哥终于开了口,旁边几个工人立马对他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来,这大哥见状立马就有些不放心的对女记者嘱咐道:“只是这事不能大肆报道啊。”
女记者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心里却道,这一定是一个大新闻,她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狂喜,面上颇有些认真道:“我只写一篇报道。”
只是到时候这报道火不火,我就不知道了。
可当她看着眼前这几人脸上都是信了她的神情时,心里却又隐隐有了些愧疚。
但她毕竟是干这一行的,挖掘的就是一些隐秘的事件,女记者想罢便迅速调整好心态,等着听这位工人讲。
这位大哥稍微靠近了女记者一点儿,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谨慎的小声道:“我们那工地里前几天挖出了三十二具尸骨,听说死了得有六十多年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那这地方就不吉利啊,女记者心道,可是既然前几天挖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没走,为什么现在突然要走?
女记者想着便有些疑惑的开口,问工人大哥道:“那你们是因为觉得这里不吉利,所以才走的吗?”
那位工人大哥有些犹豫道:“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
女记者见状忙道:“只要您说,我就信。”
那位工人大哥听罢又踌躇了一会儿,才似下定决心一般,用更小的声音隐秘道:“这说来也怪,当时我们在工地里挖出那三十二具尸骨之后,就怪事儿频发……先是那打桩机忽然运作不了,后来那搭在基坑上的木板都接连断了两次。”
女记者听着觉得有些荒诞,但看他的神情又不似作伪,一时间也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那位工人大哥见她不信,又接着道:“这事儿,我们这些工友们都晓得,要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太邪门了,我们好端端的做着活儿又怎么会辞掉?”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的工资给的比之前上工的地方多些,之前还在疑惑呢,现在想想,也许是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才给比平时高一些的价格。”
女记者听到这茬,心里也不由自主信了大半。
毕竟这工人干的都是些辛苦活儿,好不容易拿着一点儿高些的工资,是不会无缘无故就辞职的,何况还是这么大一批人集体辞职。
要是没出点儿什么事情,也是不太现实的。
只是这事情,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报道上肯定不好这么讲,毕竟也没证实。
何况这地皮现在是厉氏集团名下的,自己胡乱开腔,搞不好还要让整个报社受到牵连。
但这事儿吧,也不是完全不能报道,毕竟这三十二具尸骨的事儿如果是真的,那也是一个不错的新闻题材。
女记者想罢,打定主意准备去找找警察局里的老朋友问问。
她想罢便冲那位工人大哥道谢:“真的是谢谢您提供消息了,太感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