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总比外人方便
在陆婉芸的示意下,馨雪微微侧身,让出路来。
赵泠兰在原地站了许久,也看了陆婉芸半晌。随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刻意让眼睛被太阳灼伤片刻的做法实在是愚蠢至极。
陆婉芸既然为了这事儿开口让她过来,又岂会轻易让她离开?
既然没准备让她轻易离开,那就代表着从她来到陆婉芸跟前开始,事情就再由不得她了。
这位一人之下的皇后娘娘,早就摸清了她的底,猜到了她入宫的目的。
半炷香后,赵泠兰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这处。
馨雪将她送到门外后就折身返回。
“母后,您让赵郡主去查永安侯和南郡城太守之间的勾连,是不是风险太大?”
承德终于开口。此前他一直坐在这处,却宛如一个透明人似的没人在意。
一则因为陆婉芸没有打算将南郡城和永安侯府的事情往他身上引,二则便是承德自个儿也没打算插手或者插话。
“承德,若是你,你会放过这个机会吗?”陆婉芸笑着摇头,“赵泠兰不蠢,只要她徐徐图之,发现端瑞只是迟早的事情。”
承德若有所思,最后却还是迟疑道:“可齐小姐和邓小姐已经将消息传回,若赵郡主迟迟没有突破,岂不是错过良机?”
陆婉芸却只笑道:“她会有办法的。”
在一个害了自己生母和胞弟的女人手下讨生活,没点本事,又怎么还能守得住永安侯府嫡女的身份?
南郡城的事情,这些年赵泠兰不见得没有任何察觉。
入宫成为宠妃就能扳倒自己的父亲永安侯了?这可不见得。
赵泠兰既然不蠢,那就也想得到这一点。既然想得到还要如此,那就是手中握着些把柄,只等合适的时机,递到云墨骁手中。
但永安侯到底是个侯爷,侯府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若真走出这一步,赵泠兰若没有个强有力的后盾,不见得能保全自己。
人,都是惜命的。
所以成为后宫妃嫔,就是她挑挑选选之中,选中的一条姑且能保住自己的道路。
而如今,陆婉芸给她指了另外一条。
承德没再多问,今日他来就是为了让陆婉芸将那奏折定论。只是赵泠兰来的突然,倒是将那事儿耽搁了。
但陆婉芸却只翻了翻,就将奏折放回承德手中,道:“这份奏折,你且看着办就好,不必忧虑态度。”
“儿臣明白了。”
对于陆婉芸,承德是坚信其极为了解自己的。
所以既然她这样说了,承德就不会再度犹豫不定。
得到答复后的承德准备离开,但才起身就被陆婉芸叫住。
他略有不解,但还是顺从的站在原地,等陆婉芸后文。
“你可知道皇上为何会亲自去边关?”陆婉芸目光微闪,这是她斟酌了好几日后才决定告知承德的。
承德自然不知。
云胤耀将与其生母样貌一模一样的女子绑在阵前的事情,陆婉芸和云墨骁都默契的瞒着他,不曾告知。
只是此前云墨骁回了平安信,也提及暂时无法辨别真假,陆婉芸思虑多次后,到底决定对承德言明。
若真是他的生母——
总该让他知晓的。
“是因为庆皇不知廉耻,意图让母后您回去庆国。”
提及云胤耀,承德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会成为陆婉芸继子,还多亏了那不要脸的一家三口。
虽如今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舒窈和云胤耀更是反目成仇,却依旧不妨碍承德对他们深恶痛绝。
遑论如今云胤耀还明目张胆的要挟陆婉芸和云墨骁,甚至不惜枉顾将士百姓性命,以大军压境!
“不仅因为如此。”陆婉芸爱怜的看着身前的孩子,这段时日以来,她对承德是真心爱护,而承德也感受分明,“还有别的缘故。”
此时听见陆婉芸这样说,承德心中也就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还有何缘故?”
承德的声音轻了好些,瞧着茫然十分。
陆婉芸见状伸手轻抚他的发顶,缓声道:“边关来信,说云胤耀将一妇人绑在庆国军队最前方,要求让本宫去与她交换,否则便当场将其斩杀。”
“这样的威胁实在可笑,庆皇疯了不成?”承德虽说不解,但旋即就又道:“难道那人极为重要?”
“是。”陆婉芸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人极为重要。”
承德抿唇,眼神越发怪异,“还有何人能重要的过一国之后?难道是您极为在意的人?是丁小姐?”
这个猜测自是有理有据。
但陆婉芸依旧摇头。
她的眼神越发爱怜,“承德,那女子的身份暂无定论。但是,她的样貌,和你的生母,一般无二。”
“这不可能!”承德踉跄着后退一步,神情惊恐。
“我母亲早已身亡,是我看着将军——父皇亲手将她和我父亲合葬的!”承德面色惨白,更是忘了所有的称呼,“她是在我面前断气的!绝不可能还——”
话虽如此,承德的眼中到底浮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希冀。
可不消片刻,那希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见踪影。
“所以父皇,是为了我生母才以身涉险的?”承德的声音略显沙哑,还带着隐隐的颤抖,“可我生母当真已经去世,父皇此番……着实糊涂。”
提及失去双亲的事情,承德的情绪显然难以自控。但他到底还能自持稳重,不至于太过失态。
“母后,您该早些告知儿臣的。”承德闭了闭眼,虽心中明白自己的生母已经去世很久,心底隐秘的期望却让他依旧不愿面对,“如此,父皇便不用走这一遭。”
陆婉芸轻叹,她望着双眼通红的承德,柔声道:“你父亲是为了救皇上才身亡,这份恩情他时刻记着。”
“便是当年你生母……可,万一呢?”陆婉芸将承德的手拉着,“放心,若真是你的母亲,皇上定有法子将她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承德沉默良久,到底没能吐出一句话。
他只是将手收回,双底跪地,对着陆婉芸深深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