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林衍也没有睡,他看着祁驯下车,又消失在灌木丛的掩映下,应该是上楼了。
如往昔加班回来一样,一个在楼上看,一个埋头快步走进来。
林衍眼睛忽然发酸,猛然就掉下泪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想了半天,觉得可能是在哭现在的貌合神离,也哭他和祁驯情到浓时情转淡,更哭他现在竟然还心软。
人心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明知道飞蛾扑火还是奋不顾身。
他跟祁驯在一起后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把爱人养好了,不自卑也不缺乏安全感了。
可为什么呢?
他们怎么就走到现在了呢?
一个满身秘密,演戏成瘾,欺骗隐瞒,强暴羞辱。
另一个除了疲惫不堪外,却再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叮当……”
门铃还是响了。
林衍等了三分钟,门铃没有再次响起。
他转身走到了玄关,若是放在寻常的白天,林衍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个举动,但今天他有点疯。
显示屏上没有人,林衍扯了扯嘴角,拉开了门,就当是送一程了。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那人坐在左侧的门下,一脸颓废,手里还夹着根烟。
祁驯手忙脚乱地把烟摁灭,“老婆?”
“进来吧。”林衍后退半步。
“嗯?”
祁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退步砸得不知所措。
“不进?”林衍手扶着门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马上进!”
往常吵架林衍都是不准他进房间的,他想着这次更严重,应该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让他进房门。
祁驯扬眉,林衍果然在意他!
祁驯心思转的快,他揣测林衍肯定没有把b说的那句弄垮思华放在心上。
进门后林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还没有想好说什么,可人已经进来了,还是他亲自叫进来的。
“我把人解决了,处理好了。”祁驯开口,“我和那个b之间没有什么,只是季访动的手脚,你不要信。”
林衍不说话,只是沉默。
为什么心软了?
之前祁驯照顾他的时候,还能说祁驯在演戏,在骗他。
可现在,祁驯只是等在他门外,他就把人领进了门。
这不是一个前任该做的事情。
“你现在感受不到我的爱意,对吗?”祁驯靠近他。
林衍侧头看他,带着嘲讽,“爱?要不是你说那是爱,我还以为近一年来,我都是抱着刀睡觉呢。真是……”
“对不起。”祁驯认错飞快。
这是林衍教会他的,只要认错够快,对方就会消气。
林衍:“……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祁驯想牵林衍的手,却被躲开了,只能搓搓手指头,“我听你的。”
林衍瞬间来气,“听我的?”
“嗯,你想要怎样我都配合你。”祁驯说得真诚。
林衍起身,扶着额头,原地转了两圈,“听我的?听我的?祁驯你真是……有意思。”
祁驯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跟着站起来,却被林衍甩开了手。
林衍指着门口,“出去,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之前,不要来找我了。”
祁驯皱眉,这明明是最好的答案,为什么林衍这么生气?
之前也这么说,林衍都很高兴,两人痛痛快快的做一场,什么误会都不算事。
可现在林衍却又生气了。
这人怎么说话现在跟打哑谜一样?
祁驯脾气本就不算好,被这么来回折腾,他已经快忘了自己的错,只想抓着林衍问,“不听你的?不听你的,等会你不喜欢又生气!”
“我早就说了,问题在你!在你!”林衍被气得脸红。
祁驯把杯子往桌上一扔,咯噔咯噔地蹦,转两圈归于沉寂。
祁驯声音紧接着响起来,“是!是在我,那我问你,是什么错?你为什么不说?你想作,你想闹,我二话不说陪着你,你为什么不说?!”
林衍哑然,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纠结一句话,真是矫情。
“滚。”林衍不想再说一个字。
这件事原本很好解决,只要祁驯是真心的,他就不会这般不耐烦,会一遍遍问,老婆,告诉我吧,我笨,你说嘛,我会改的。
林衍再矫情,也会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祁驯明显不耐烦,他只是想要把人哄回去,继续当个吉祥物,保姆,床伴,随便什么都可以。
但不是爱人。
祁驯拧眉,“林衍,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不是二十岁了,四年过去,我们现在不应该谈一点现实点的东西吗?”
“什么是现实的东西?”林衍转身看他。
祁驯理所应当地说,“家庭,习惯,陪伴,太炽热的爱对我们两没有用了。”
林衍几乎要冷笑出来,祁驯当年患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从表面看着还算正常,可接触下来,林衍发现他问题很大,回避型依恋人格,躁郁症,焦虑症,全部都是原生家庭带出来的。
他当年花了很多时间,才陪着祁驯走出来。
但年轻时候觉得真爱天下无敌,根本没有给祁驯提过一句,一直都是心理暗示和实际行动。
现在好了,祁驯什么病都没有了,倒是嫌弃爱来了,希望林衍做个听话懂事的贤妻良母,好好呆在家里。
林衍抹了把脸,转身背对着祁驯下逐客令,“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出去!”
祁驯抓着他肩膀,两人面对面瞪着对方,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祁驯低吼,“林衍!我最近很忙!没空跟你玩欲擒故纵了,你别到时候玩脱了,后悔都来不及!”
林衍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祁驯脸偏到一边。
他一瞬怔愣后反应过来,掐着林衍肩膀,直接甩到沙发上去,“林衍,你闹够了没有!”
林衍抓着扶手站起来,冷冷道,“祁驯,我林衍什么时候都不会后悔!从我家滚出去,再把你身边的狗都管好,别没事就往我面前窜!”
祁驯点点头,摸了把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林衍,好得很!”
他转身就走,一丝留恋都没有,把门甩得砰砰响,桌上的水杯都跟着晃了下。
林衍缓缓坐下,给自己灌了一杯冷水,“看吧,他刚才又是在骗你呢,他怎么可能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外,就等着你这个心软的倒霉蛋呢……”
这就是对前任心软的后果。
窗外十一月的风呼呼作响,一片落叶摇摇晃晃被卷到玻璃窗上,啪一下又被吹走,落到祁驯脚边。
祁驯被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多了。
他默默骂了句自己有病,林衍就是这个脾气,他还非要跟人犟,说两句软话就好了的事情,现在又僵了。
祁驯抬头,把烟在指尖碾碎,心道算了,让人冷静冷静,他把季家公司解决了。
他要加快步伐,把思华集团一块儿收拾了,林衍或许就老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