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渊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他拿着破旧的波浪鼓,给她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只能僵直地举在半空。
“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个波浪鼓……”
从小父亲便教他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一定要笃定,不能有任何犹豫,一旦犹豫这件事便失败了一半。
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选择和所做的事,从来不会犹豫后悔,但此时他却第一次感觉到了犹豫。
他是否做错了?是否这拨浪鼓本来那样子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苏辛夷突然一把抢过波浪鼓,抬脚便在他的脚面上一踩:“卫无渊,不带你这样?你这样很犯规好不好?”
说完,还用力在他脚面上辗了一下,辗完了,撒腿就跑。
卫无渊脚上吃痛,满面茫然,心中迷惑。
她到底怎么了?那波浪鼓到底是——
苏辛夷跑出卫府,就自己钻入了马车,连卫浅溪和齐岳严的cp都不嗑了。
卫无渊这人太狡猾了,她都想好放弃了,却突然又冒出这一出。
那拨浪鼓对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顶多就是一个骗人的道具。
可那一看便是经过细心修补的缺口,还有那小心翼翼,怕碰触她过去伤心往事般的温柔,让她原本正在熄灭的火苗又莫名其妙长大了一些。
你说你都有白月光了,为毛还要不时地撩她?
长得帅了不起啊?有才华了不起啊?
还是官当得大了不起了?
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波浪鼓,几乎把原本便不结实的鼓面抠破。
好在卫浅溪进来马车,解救了这只可怜的波浪鼓。
“这是怎么了?”卫浅溪见她一脸气恼的样子,本能地猜:“难道宫姑娘她又……”
苏辛夷收起来拨浪鼓,摇头:“不是她,没事,就是……”
她顿了顿,突然问:“浅溪姐,你们家以前有没有认识姓陈的人家啊?”
卫浅溪一愣,虽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爹娘走的时候我还小,那时他们以前的故交已经很少与我们有来往了,只除了周太傅……”
苏辛夷有些失望,看来只能等着卫无渊把那位陈氏迎回府,她才有机会看上一眼了。
“辛夷,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哥哥惹你生气了?”
卫浅溪只能想到这一点,她那位哥哥平时在朝中或公务上可能精明得很,但在感情上,却是没有半点经验。
就连生辰礼这种事还要她操心。
但车厘子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将名字告诉他。
“没,他怎么可能惹我生气呢?”
苏辛夷抽着嘴角:他只是撩得我想要揍人。
此时,卫无渊已经回到了书房,他抓起毛笔写了三个字——
车厘子!
这是什么东西?
想着,他又转身,到书架上拿起几本书,开始查阅起来。
苏辛夷今天一小天没在家,晚上本来是想在玲园混顿晚饭吃,结果却被老太君叫到了苹斋。
她是真的不想去应付这个老太太,特别是现在她说话口知不利索,大舌头郎当,她真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露馅。
但却又不得不去。
好在,她去后,老太君并没露面,只是阿玉给了她一只食盒。
然后说:“这是用几百年的人参灵芝熬的玉露汤,本就不多,老夫人记挂着大少爷和表小姐,但不好让别人见着,免得觉着老夫人偏心,表小姐便自提着去大少爷那儿,你们二人是一人一碗的。”
苏辛夷想也不想地便要拒绝。
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笑着点头:“姨姥姥真是对辛夷太好了,那我这便给表哥送过去吧。”
白天听到了陆光仪和朋友说的话时,她便想找机会去他那儿。
但她平时从来不进他单独住的那个院子,若是突然去了,总有些突兀。
此时有个正当的理由送上来,正好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只是不能单独去,还是把桃花拉着吧,至少关键时刻她还能去求救。
一遭被蛇咬,十分怕麻绳啊!
阿玉将食盒交到了桃花手中,点点头,便进了老太君的房间。
苏辛夷也没耽误,直接转身便出了苹斋。
另外一边,青月从外面回来,她刚刚去了苏辛夷的小西院儿。
“小姐,表小姐一回来便被老夫人叫走了,这会儿没在院中。”
卫浅溪看着桌上的菜,不由担心。
老太君一向不喜欢辛夷与她走得太近,今天辛夷是与她一起出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训斥。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青月又道:“对了,小姐,奴婢刚才遇到雅园那边的春余了。”
卫浅溪没说话,青月这样说自然是有下文的。
果然,青月脸上露着些许怀疑:“她手中拿着一副方子,正好与奴婢撞到了一起掉到了地上,奴婢瞄了一眼,感觉那方子有些熟悉。”
卫浅溪缓缓地抬眼:“你觉得像什么方子?”
青月:“春余很快将方子捡了起来藏到袖中,奴婢看得不全,但隐约记和几味药,与当初奴婢给您抓的安胎药有几分像,但那几味药也不只是安胎的,所以奴婢不敢肯定。”
“那春余是做何反应?”
青月:“除了捡方子快了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挺从容大方的,还解释了一句,说二少爷的伤不轻,不知道要吃几副药才会好,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那方子应该是给二少爷的。”
卫浅溪闻言冷笑了一声:“呵,欲盖弥彰,这几日你让白月去多关注一下雅园那边的情况,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孕,如果有孕,此等喜事她还会藏着掖着,做贼心虚吗?”
青月应声,便要去办。
刚转身,卫浅溪又叫回了她:“对了,将这些包子和汤装起来,给辛夷送过去,她刚回来,应是不吃饭,去了苹斋那边估计更是吃不上的。”
苏辛夷还真没吃上饭。
她去了陆光仪单独住的院子,他不在。
若是以前,她肯定是转身便走。
但当他身边的小厮说马上去找人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院子不大,是之前卫浅溪有了身孕,时常晚上睡不好,他又回来的晚,便美其名曰不打扰卫浅溪休息,而打扫出来的院子。
其实就是觉得面对卫浅溪怀孕初期各种不适时觉得麻烦,逃避而已。
后来卫浅溪的孩子没了,对他的感情也没了,他提过两次回玲园住,都被卫浅溪四两拨千斤拨了回去。
再后来就纳了嫣娘和梅春,他更是不回玲园了,卫浅溪乐得清闲。
这会儿,小厮说去寻人,估计应该是在梅春那里,听说他现在夜夜都在梅春那里,当真是夜夜春宵了,也不怕精尽人亡了。
苏辛夷冷笑了一声,看着小厮匆忙去寻人,顺手还贴心地关上了院门。
这院子不是主人的正经住处,除了小厮,嬷嬷和丫鬟都没有,人一走,就只剩下她一个。
她放下食盒,转身便先进了卧室——
结果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