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不知道陆光仪是因为愧疚,还是良心发现,或者是忌惮卫无渊,回家的时间早了,在玲园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这让苏辛夷几乎没机会去玲园。
总算有一天,陆光仪让人捎话儿回来,说今晚要留在翰林院,不能回家。
她赶紧收拾收拾,去了玲园。
这次她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青月甚至还给了她一个笑脸。
“表小姐,刚才小姐还提到你,你这便来了。”
“好几天没来看表嫂,她最近身体如何?心情怎么样?”
青月似明白她这几天没来的原因,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友善,可当提及卫浅溪的心情,她又落寞了下去。
“还是那样,小姐心中的心结恐怕没法解开。”
她从小在卫浅溪身边长大,自然是知道她的性格。
虽然表面温和,却是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硬性子。
夫君在那么多人面前与别的女人——
她怎么放得下。
苏辛夷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会过去的。”
女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渣男一直低谷,她当然会重新振作起来。
进屋的时候,卫浅溪正在低头绣东西,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笑了。
“你来了。”
苏辛夷笑着回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绣的东西,愣了一下:“这是……”
卫浅溪将团扇推到她跟前:“就是你前两天给我送来的夏柳,我看着舒服,就想绣成团扇,正好夏天可以用来扇凉。”
她就手指着一点:“就是这里要是有一只小鸟儿就好了,刚才我还说,让青月送你那,代我画上。”
苏辛夷接过她手中团扇,画是她前几天看到侯府池塘边上的柳树时来的灵感。
看它们随风舞动的样子,轻盈曼妙,自由又可爱,便随手画了一幅,画完之后,觉得卫浅溪此时的心情可能会喜欢,便让桃花送了来。
没想到她竟然着手绣了出来。
原本平面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立体鲜活起来,让人看了不由心喜。
“我这就给表嫂画上。”
这时顾月已经准备好了笔,她直接在画面点上几笔,一只正在枝头活蹦乱跳的小鸟儿跃然而上,好像为那原本便自由的夏柳更添一抹灵动。
看着小鸟儿,卫浅溪不由出了神,喃喃道:“它们真自由啊。”
顾月神情沉重下来,苏辛夷默了默,突然拉住卫浅溪的手:“今天太阳不大,表嫂,咱去玲园外的那个竹林吧,那里空气好,还凉爽,最重要的是,今儿我路过时,看到里面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羽毛可好看了。”
顾月赶紧跟着附和:“是啊,小姐,我也见到表小姐说的鸟儿的,昨儿还有一只落在咱玲园的屋顶呢。”
卫浅溪似乎被两人说得有些意动了。
其实她身体已然没有大碍,只是身体易好,心伤难愈。
她也懂两人的好意,稍想了想,便同意了。
顾月一见她愿意出门,赶紧招呼着其他人准备。
屋里只剩下苏辛夷和卫浅溪。
“他这几天对我很好。”卫浅溪突然道。
苏辛夷静静地等着她下一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努力地想要在他脸上看几年前他的样子,但怎么都看不到了。”
苏辛夷默了默,开口:“现实会给记忆蒙尘的。”
卫浅溪神情有些茫然。
苏辛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对陆光仪的滤镜有了裂痕,可她自己又不相信,内心总抱着一丝希望。
这可能是每个人真正爱过的女人都会有过的迷茫,只能她自己去看清。
竹林果如苏辛夷所说,空气清新,风也比外面更加凉爽。
最重要的是,时常听到鸟儿们欢快的笑声,似乎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了好了不少。
“我居然没注意到玲园外有这么一小片竹林。”卫浅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
“你每天要顾着内宅的事务,还要看顾外面的铺子,肯定没那么多时间。”苏辛夷说道。
听到这,卫浅溪愣了愣:“说到这,这段时间我似乎没怎么管铺子的事了,想必婆婆费了不少的心了。”
苏辛夷心里偷偷撇了下嘴:自己家的铺子当然要自己顾,干嘛总麻烦别人。
“表嫂对于经营这方面很有能力,怎么不考虑自己开几间铺子,也算是有自身的保障。”
她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卫浅溪微微一怔:“自己开几间?”
见她有兴趣,苏辛夷心下一喜,正想好好跟她说谈这件事,却不想外面突然有人从竹林外走过。
“母亲,祖母为何平白无故地责罚丹月,她又没做错什么。”
是陆光齐的声音:“母亲,你就帮丹月说说情吧,几个月不出门,人会闷出病来的。”
然后杨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祖母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得了,你便让她在院子修身养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陆光齐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中充满了怨怼:“你们就是偏着大哥,这次他惹了这么大的祸,你们除了训了他一顿,什么都不罚。”
杨氏:“你胡说什么……”
“还有祖母,上次她以为卫无渊得罪了安王,想尽快跟卫家撇清关系,想把大嫂送走,还为了大哥的名声,故意把他关起来,好让他博个有情有义的名声,你们连这些都为他想到了,可我呢?”
“你胡说什么……”可能是因为这里在玲园附近,杨氏扯了下儿子,压低了声音。
可是陆光齐从小到大受着不平等的委屈,此时已然爆发出来,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你们别骗我,是大哥亲口对我说的,母亲,你别拉着我……”
杨氏将陆光齐越拉越远,母子两人的对话渐渐飘远。
卫浅溪脸上的神情淡得如同一汪清水,根本让人看不透她此时的心情。
苏辛夷有些后悔让她来这里。
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让她能早一点看透陆光仪这个男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辛夷,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瓜。”
苏辛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叫她的名字。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嗯。”
卫浅溪有些意外地转头头,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