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从战场回来并且重生了,但战场的记忆依旧如同梦魇般盘踞在金素平心头。
好几次金素平梦中惊醒,愣是盯着自己的实木雕花床好半天,才能回过神。
难得昨夜睡得好,金素平赖床不起。
“小姐这几日真奇怪。”白默开口。
“可不是,你说,咱们小姐该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我去折个桃木枝过来!”
白语二话不说,折了半截桃木枝来金素平旁边驱魔。
“天灵灵地灵灵,小姐小姐快显灵……”
“阴魂退散,恶灵退散,退退退,退退退……”
“白语,你别吵,让小姐多睡一会!”
“闲杂人等,莫来干扰,退退退,退退退……”
突然,白语的驱邪声戛然而止。
“还睡呢?真当自己是皇宫贵族一点活都不干?”
金素平烦躁地睁开眼,只见老夫人和李如娇拿了各种缎子来让她绣花。
金素平之前最恨女工的,但上战场拼死拼活小半年后,终于深深体会到做女工的幸福。
不用气喘吁吁扛兵器、不用烈日狂风下吃土,穿针引线缝制花样就行,世上还有此等好事?
“素平,母亲知晓你近日心绪烦乱,特意给你拿了女工让你解闷。”
李如娇依旧茶里茶气拐弯抹角阴阳金素平。
本以为金素平会和往常一样暴躁地扔掉女工,老夫人会发怒狠狠用杨柳条抽金素平的。
谁知金素平见了女工两眼发光,直接从李如娇手上抢了去。
“绣花针、蚕丝线,好久不见~”金素平将针线绸缎抱在怀里。
“谢谢嫂嫂,嫂嫂真好。”
金素平越是没头脑般的开心,李如娇心里就越不高兴。
一想到小儿子金凌霄昨日没吃到肉丸汤,老夫人就心疼得紧。
老夫人也想着趁今日金素平不服,狠狠教训金素平的,谁知金素平竟转了性,一点把柄不给她。
老夫人强颜欢笑,“给你拿来了,你就好好做。明日我要看你做的如何,做不好不许吃饭。”
金素平哪还听得进去这些,早开始穿针引线了。
老夫人和李如娇只能起身离开。
“母亲,素平……”
“她装得了一时,装不到明天!她的手艺,我还能不知道?”
李如娇低头坏笑,金素平的女工向来丑的惊天地泣鬼神,明日等着看好戏吧。
两人刚走,金素平趴在床边沉浸式缝制起来。
不一会,牡丹的花瓣成型了,枝叶也有了……
白语和白默见到金素平安安静静做女工,脸色惊得煞白,小姐这是转性了?
白语转身又拿起桃木枝,“天灵灵地灵灵,小姐小姐快显灵……”
金素平不为所动,甚至连午饭都是让白语和白默帮她端回涵香阁吃。
当然,还得再盛一碗有肉丸的肉丸汤。
金素平当晚就绣好了老夫人和李如娇拿给她的“花开富贵图”。
白语和白默再一旁欣赏,只见针脚平整色彩均匀,哪里看得出是缝上去的,更像是大画家画上去的。
白语使劲摇晃金素平,“你是谁!你把我家小姐还给我!我家小姐的女工向来丑的要死的!”
金素平狠狠敲了白语两个脑瓜崩,白语才住了口。
正要歇息,赵嬷嬷又牵着金子瑜来了。
金子瑜缠得紧,金素平主仆三人只能带着金子瑜在门外玩了会。
金素平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人溜进了涵香阁。
金素平怕金子瑜赖上他,全程克制黑着脸敷衍金子瑜。
小孩子向来聪明的,谁真心假意,其实心里门清。
金子瑜也感觉到眼前的姑姑和之前有所不同,玩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回去了。
金素平看着金子瑜企鹅般的走姿,“他应当好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
白语和白默听不出金素平语气里是开心还是失落。
第二天一早,李如娇就扶着老夫人来看金素平做的女工。
“老夫人,世子夫人,小姐昨日做了整整一天,奴婢从未见过小姐做事这般认真。”白语开口。
“而且,小姐这次做的女工走线、成色都好得很。”白默添话。
金素平则得意洋洋靠在软椅上,“白默,将我的‘花开富贵图’拿出来给母亲和嫂嫂看看。”
白默应声。出来时,白默却一脸愁容,疯狂眼神示意金素平阻拦老夫人和嫂嫂。
“白默,你眼睛怎么了?”白语愣头青一般开口。
李如娇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早知道结果一般,“白默,刺绣画都拿出来了,怎么还藏着掖着不给我和老夫人看?”
“是呀是呀,你快给母亲看看,我昨天可是费大功夫做的!”金素平依旧自鸣得意。
白默为难地打开刺绣画,只见那画针脚潦草偷工减料,一看就是敷衍了事做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金素平没看白默那边,依旧自顾自邀功。
老夫人面露愠色,李如娇捂着嘴偷笑。
“你真是没皮没脸!做成这样还敢自鸣得意?”
听了老夫人的话,金素平才转头看刺绣图。
当头一棒,也许不过如此感觉。
“我昨天绣的不是这样的!白语和白默都看了的!我绣了整整一天,饭都没吃!”
白语和白默也帮金素平解释。
“自己不学好,还让丫鬟也帮你开脱了?金素平,我让你好好做个女工就这般难?”
“母亲莫要生气,我看素平昨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挺高兴地么?”
李如娇真是会说话,偏偏还要添柴加火把金素平架在半空。
老夫人听了这话果然更生气了,“昨日你信誓旦旦说能做好,就给我看个这脏眼睛的玩意?”
“这不是我做的!定是谁将我做的刺绣画换了!”
老夫人毫不客气,“谁没事要你的刺绣画?图你手工差还是图它颜色丑?”
一旁的李如娇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赶忙低头清清嗓子整理情绪。
“来人,掌罚!”
最终,金素平只能挽起小腿裤子,挨了老夫人几十鞭子,还被罚了不许吃晚饭,这事才算完。
老夫人走后,白默给金素平上药,金素平疼得直哆嗦。
白语来回踱步思索整件事,“小姐,想来想去,昨天只有小少爷来的那会,我们没有盯着刺绣画。其它时候,那画就在眼皮底下,别人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