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吴福买来的死囚，那吴福手头定有些证据。
金素平以和换门匾的人起争执为由，死缠烂打非让吴福出去平息事端。
趁这时间，金素平溜进吴福那间屋子翻箱倒柜。
“找和死囚相关的证据！”金素平交代白语和白默。
白语向来没心没肺喜欢刺激，兴奋地加入搜查队。
买据很快被金素平从衣柜最下面的小盒里翻出来，金素平找了纸笔，照画了个收据放回原位，还落了自己的名字。
“小姐真是嚣张！”
金素平吐吐舌头。
“糟了，这些东西刚才是怎么摆的？让吴福发现有人动过就糟了！”
“让你们俩只顾着翻，关键时候还得靠我。”
白默和白语相反，做事向来谨慎小心，记性也好得很。
白默很快将东西摆回原位，即便是吴福回来了，也绝不会发现端倪。
三人拿了证据，蹦跳着回了涵香阁。
将买据藏好后，金素平又操心起金府在酒香关酒厂的问题。
难怪酒香关生意不景气，老夫人却从不着急。
原来是有稀世泉眼托底。
别说卖酒了，光是卖山泉，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自己临死前大约听到白语和白默说圣旨的事，朝廷念在金凌霄战死沙场，才将酒香关收为官用，从此酒香关捧上了铁饭碗。
若想要不如老夫人的意，那这个假“金凌霄”是万万不能战死立功的。
这样一来，金府最多只会得个象征性的嘉奖，不至于升官加爵攀上官用。
想通这些关节，金素平心头有了计划。
长野之战由王爷迟靖带兵北伐匈奴，鏖战七个月后，迟靖大获全胜。
迟靖为照顾伤兵，安排一部分精锐速骑先回京报喜，自己则带着伤兵和一小部分精锐在黑风谷歇息半日再继续行军。
没成想匈奴残军不甘苟活，凭着拼死也要拉个垫背人的决心，突袭黑风谷。
金素平正是在黑风谷突袭中，战斗到力竭，然后被匈奴刺穿了左肩。
平日与金素平交好的战友李歌背着只剩一口气的金素平，将她送回金府。
老夫人看都没看还剩一口气的金素平，命人将她扔进柴房。
与此同时，交代府上的人向外界传达自己的小儿子金凌霄不治战死的噩耗。
金素平不知自己在柴房躺了多久，期间只有叔叔和婶婶前来看她，喂她喝了两口水。
婶婶见她可怜想带她回去，却不料被李如娇发现，并向老夫人告了状。
金素平再也无法逃脱，也彻底没了生机。
迟靖虽然脱险，但自己带的残余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尽管朝廷认为突袭非人所能意料，也表示会重赏迟靖，但迟靖认为那些兄弟的死与自己有关，心中留下阴霾，从此一蹶不振。
金素平回忆着这些，左肩竟莫名有些痛。
若要让假“金凌霄”不至于战死沙场，那必须想办法让迟靖知道匈奴突袭黑风谷之事。
金素平掐算着日子，黑风谷遇袭那一日是迟靖的生日，四月六日。
眼下还有七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白默，帮我记个时间。四月六日我必须出趟远门，你四月一日就提醒我准备这事。”
“小姐，你说的可是明年四月？”
“要不然呢？”
“你现在就算好了明年四月要出远门？”
“问这么多做什么，你明年四月一日记得提醒我就是了。”
白默茫然，但也点头答应。
“小姐，我觉得你这两日怪怪的。要么是夜里说什么打打杀杀的梦话，要么就说自己这疼那疼。小姐，你可是魔怔了？”
白语一开口，果然没好话。
金素平用力刮了白语鼻尖，“我魔怔的话，你俩是第一个被传染的！”
白语和白默被吓得满脸黑线连连后退。
金素平躺在软椅上，明明都重生了，自己怎还记得上一世的那些画面？
荒凉北漠，天高风疾。随时要备战，随时可能会被偷袭，随时可能，会死。
交战之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指尖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血腥味。
这是金素平对战场的记忆。
“小姐，吃饭了，想什么呢？”
白语将金素平从战场拉了回来。
饭桌上，老夫人一如既往分着肉丸汤。
“乖孙儿一碗，凌云一碗，凌霄一碗。”
三碗分完后，瓦罐中的肉丸汤变成了青菜汤。
金素平长这么大，从不知道肉丸是什么味道。
她小时候抢过一次，却被金凌霄当场告状，老夫人用杨柳条狠狠鞭她小腿罚她，从此以后她长了记性，知道那肉丸不是做给她的。
金凌霄伸手接肉丸汤，却被金素平夺了去。
“金素平！你做什么？这肉丸是给凌霄吃的，他还小，要长身体呢。”老夫人面露愠色。
“母亲，和您比起来我也还小呢，我也得长身体。”
“那你也是凌霄的姐姐，快还给凌霄。”
“姐，你该不会是忘了被杨柳条抽是什么滋味了吧？”金凌霄幸灾乐祸般盯着金素平。
“你知不知道，如此随意地撕开别人的伤口，真的很不礼貌？”
金素平用筷子打开金凌霄的手，然后舀起一颗肉丸子放进嘴里。
在嘴里结结实实舔了一遍后，又吐回碗里。
“你吃吗？不吃的话我吃了？”
金凌霄差点看吐了，连忙摇头摆手。
金素平起了兴致，“母亲，金凌霄说他不吃了。还有，这肉丸汤，今后要么多做些，要么你就分匀了给大家都吃。他们三个是人，我们也是人。你说是不是，大嫂？”
李如娇嫁进金府以来，也没吃过肉丸汤，突然被金素平这么一问，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愣在那犯窘。
老夫人想发作，金素平赶紧插话，“金府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金凌霄你嘀咕什么呢？”
金凌霄就算想开口回骂金素平，但也知道金府规矩，只能将一口青菜塞进嘴里。
老夫人彻底熄了火。
这顿饭，是金素平长到十五岁以来，第一次吃到汤里的肉丸。
金素平吃得很香，还多吃了两碗大米饭。
没办法，战场上饿惯了，见到好的就想往肚子里面倒。
这顿饭，也让长到十三岁的金凌霄第一次吃到了，没有肉丸的肉丸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