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位昔日的探花郎,一年十二个月,月月都有东西从关东流水一般的送进上京的国公府,大都是一些容易储存的之物,榛子, 松子, 腰果,甚至还有一次, 送来了好几只走地鸡,整个春和堂一派丰收,不是 是鸡飞狗跳的迹象。
婆婆谢氏大为不满,为此还让她抄了好几天的佛经。
那时候他一颗心就想做个贤妻良母,成亲前几年,裴淮之因外任,不在京城,她将整个国公府处理的井井有条,但还是担心裴淮之误会。
于是依着寄来的地址,宋倾城书信去了关东好几封,但是仍旧没有阻止李承的热心。
她见除此之外,李承并没有任何的别的举动,为了避免麻烦,她便让娘亲将他认为了义子,以义兄相称。
关东离着上京很远,远远的隔着山海关,所以两家除了一些物品的交换外,并没有多少的交集,熟悉的陌生人,却莫名的多了一丝类似于亲缘上的牵挂。
后来,李承也再也没来过上京,宋家也因为军权的事散了,当然她也未能幸免,随着这一切,如黄粱一梦 ,庄周梦蝶一般病死了在了那年的春日里。
之后,前世如何她便再无从得知。
没想到重新来过,她居然这么早,便遇见了李承。
这一世,很多事情相同,又有很多事不同,但相同的事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提前,裴淮之提前擢升为户部侍郎,谢晚凝成为了太子的侧妃也是,今日的李承也是。
“夫人?”
李承朝着宋倾城的面前晃了晃手,提醒一直都看着他一动不动的人,他觉得她好像在透过他的人在看向另一个世界,但这竟然让他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似是相熟了很久一般。
李承不由得心想,这难道就是一见如故!
宋倾城回过神来,暗恼自己怎么就失了魂儿了,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只是感觉公子与很久之前的一位故人,颇为相似。”
“我与夫人经竟有同样的感觉,说来唐突,现在现下竟然觉得,夫人似在下妹子一般。”
大庭广众中之下,还是朱雀桥边,到底是影响不好。
她便邀请李承去了酒肆雅间叙话,李承欣然前往。
进了雅间,宋倾城仍旧纠结,到底要不要想个由头提前让李承回关东去,省的在永昌殿闹出那一百板子要命的事儿。
这一世有诸多变局,她也不敢保证能否再救他一命。
但是另一个人声音却告诉他,尊重他人命运,私自泄露天机,业障不会消失,只会另一种反噬其身。
对面的李承喜滋滋的,纯粹的像是一张白纸。
她终是没有忍住说道,“李公子,感觉上京如何?”
话音落下,她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小口的抿着,状似无意。
要不是说李承这人单纯呢,别人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纵起鼻子虚空的闻了闻,“这上京城中,连空气都弥漫繁华,尊贵味道,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他继续说道,“上京城无一不好,又无一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如回家种地好,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用我的这双手,让我大魏朝的子民,都能吃上白面馍馍,也能吃上胖胖的米饭。”
对面的书生说这话是时候,满脸的炽盛,谁也不会怀疑,这话是假的,更何况前世的时候,她见过李承给她送来的土豆有多大,地瓜有多大,大米有多香,想来一定是个种地的好手。
“我相信你,你将来就算成不了御前簪花的少年郎,也是耕田种地中的状元郎!”
闻言,李承两眼冒光,兴奋的求证,一时间,竟然也忘了用敬语,“真的,你相信我?”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宋倾城点点头,朝冬梅示意了一下,冬梅上前,弯了腰听吩咐。
宋倾城耳语了几句,冬梅惊讶的问道,“姑娘,不是夫人,您确定,这是我们今日货款的银子,您就这么给了才认识一个时辰的人?”
冬梅有疑惑也在所难免,毕竟冬梅不知道, 前世她与李承的渊源。
宋倾城安慰拍了拍冬梅的手,“无妨!”
见宋倾城坚持,冬梅便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了一千两银票递给了她。
宋倾城接过直接推到了李承的面前。
“李公子!”
李承不解,下意识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心想面前这姑娘,怎么如此心大,“夫人,这是何意?”,说话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颤抖,再者说来, 他好像并不缺银子。
宋倾城掩唇轻笑,旁人要是见了如此多的银子,怕是要两眼放精光了,眼前这书生,却唯恐避之不及。
“李公子,莫要担心,我给你这些银子自不是白给的,四方趣志里记载,关东土地多肥沃,色如玄黑,最是适合种粮食,所以我见李公子面善,想李公子帮忙在关东买一些田地耕种,公子极爱种地,自可去种吧,其中得的利润,我可与公子六四分 ,如何”
宋倾城从小在上京城中长大,对于大魏关东岭南等地的认识,多是朝中罪臣犯错之人发配流放的苦寒贫瘠之地。
所以就算是她在四方趣志中看过两地的记载,但潜意识里却仍然觉得这两个地方苦寒,于是她也就顺理成章的认为,李承是来上京讨生活,等高中之时,便是出头之日,正好就能娶媳妇儿了。
李承闻言,耿直的说道,“我家略有薄田,倒也不想要拿夫人的银子,去置办一田地,毕竟”
宋倾城没想到李承会拒绝,“李公子,不愿意帮忙!”。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的家乡,已没有多余的田地?”
“怎么会,难道是与江南等地一样,被世家豪强们抢占了。”
“不不不”
李承再次连连摆手,“是因为, 我家有已有良田万倾”
“咳咳咳咳咳”
闻言,宋倾城实打实的被茶水呛了个正着。
良田万顷!
是她的格局小了,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是地主家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