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是爸爸没有教好你。贺涵之现在已经在医院做手术了，他不是你的，也不是阿远，阿远已经死了，他是无辜的……”
房间里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季颜的吼声：“爸！你让我出去！”
季父不动如山地坐着。
季母听着房间里砸东西的声音，实在是不忍心，“老季，你就把门打开吧……”
一直尽力控制着脾气的季父终于发了火，冲着季母吼了出来：“把门打开让他出来？他就是被你惯的！你知不知道他干那些事是犯法的？！难道你真的要他坐了牢才知道后悔？！”
季母满脸的纠结，“可是……可是……”
她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可房间里的季颜听到她的声音却像是看到了希望，开始哀求：“妈，你给我开开门，我要去找贺涵之。妈，把门打开，我求求你了，妈……”
季母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看着老伴儿严肃的表情，她到底还是说：“小颜，等那个孩子做完手术，我们就放你……”
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接着是季颜的痛叫声。
季母顿时慌了，趴在门上问：“小颜，你在干什么？你别想不开啊！”
“妈，你让我出去，我要去找他，妈……我受伤了，你让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妈——”
季母到底还是心软了，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就要去开门。
却被季父一把拽住。
……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医生不得不在确保贺涵之能承受的前提下用了大量的消炎药。
贺婉歆赶到医院的时候，贺涵之在输液。
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想到她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和表情，哪怕贺涵之还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但也觉得心里一阵难过，涩着声音喊了一声：“姐。”
贺婉歆顿时泪如泉涌。
“小涵……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相信季颜那些鬼话，对不起……”
她顾不得病房里还有别人，抱着贺涵之嚎啕大哭。
贺涵之迟疑了几秒，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拍着贺婉歆的背。
贺婉歆一定很爱他。
可他居然把贺婉歆忘了。
“姐，你别哭，我没事，很快就能好了。”
贺婉歆胡乱点着头，可贺涵之一天没好，她就一天不能放心。
还有季颜，她怕季颜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好在直到贺涵之做手术那天，季颜都没有出现在医院。
送贺涵之进了手术室，贺婉歆就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
她到医院已经是早上了，只匆匆跟贺涵之说了几句话，贺涵之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就在这儿守着，隔几秒钟就往手术室里面看一眼。
柳嵩一直在旁边安慰她，可没看到贺涵之平安出来，她没办法安心。
程扉在跟季父通电话，听说季颜在房间里自残，季母想放他出来，被打了一巴掌，他的心情很忐忑。
“季叔，等小贺做完手术我再给您打电话。”
挂了电话，程扉去了同样在等待的何晔辰身边，小声问：“还要多久？”
“不知道，不过张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会出事的，你别担心。”
程扉点了点头，却不能不担心。
眼看快到中午，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手术很成功。
傍晚，贺涵之醒了过来。
贺婉歆一直守在病床边，看到贺涵之醒了，还来不及高兴，又看到贺涵之那一脸呆滞的表情。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是不是芯片在贺涵之的脑子里放久了造成了什么后遗症，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贺涵之的大脑造成什么损伤。
过了很久，担忧到底还是大过了恐惧，贺婉歆试探着低声喊了一声：“小涵？”
贺涵之偏头往她看了过来。
不再是之前那么平静得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而是带着内疚和担忧。
“姐……姐姐……”
贺婉歆清楚地看到贺涵之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她顿时心如刀绞。
“小涵，对不起……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贺婉歆伏在病床边，哭得双肩颤抖。
她怎么能信季颜的鬼话？
贺涵之怎么可能想去死？
贺涵之揉揉她的头发，“姐，我没事……你别哭……”
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季颜。
真好。
季颜是第二天上午来的医院。
贺婉歆正在给贺涵之喂粥，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手里的碗都差点掉了。
她挡在病床前，满眼戒备地瞪着那个男人。
“你又想干什么？！”
季颜被关了好几天，嘴边多了一圈青色带胡茬，额头上是撞墙撞出来的伤，手臂上应该也有伤，虽然被衣服遮住了，但是有血顺着手臂流到手腕处，身上还有一股味道。
可即便如此，他的神态依旧很高傲，看贺婉歆的眼神也特别冷。
“我找贺涵之，你滚出去。”
听着季颜冰凉的嗓音，贺婉歆心里一阵惧怕。
但想到贺涵之吃了那么多苦，季颜居然还不打算放过他，她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就那么无声的和季颜对峙着。
直到贺涵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摆。
“姐，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说。”
贺涵之现在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贺婉歆回头看着贺涵之，满脸担忧，“可是……”
贺涵之的脸色苍白，但还是冲着贺婉歆挤出了一个笑容，“放心吧，没事的。”
贺婉歆怎么可能放心？
但看着贺涵之的眼神，她也没法拒绝，只能说：“我就在门口，他要是敢做什么，我就去叫保安。”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季颜听见。
季颜对此只是报以冷笑。
他还怕保安不成？
贺婉歆出去了。
季颜踢上病房的门，走到了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发火，没有质问，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点不安。
贺涵之却觉得好笑。
“你都能做出那些事，还会在意我舒不舒服？”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仅记得以前的事，还记得他被植入芯片以后发生的事。
季颜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要点，想到贺涵之不喜欢烟味，把刚拿出来的打火机又放回了口袋里，用脚勾了凳子，在病床旁坐下。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最近经常说这句话，是真的想跟贺涵之过日子。
可贺涵之不想。
“然后你再给我植入一块芯片吗？季颜，从你对我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不是程泽远，我是贺涵之。”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是眼底深处却有着浓烈的恨意。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连看都不想再看季颜一眼。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
没动手是因为涵之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没有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