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靠近谢维岳的机会时,稻邨营忽然大大地张开嘴,龇起森白的牙齿,猛地朝着谢维岳的脖子上狠狠咬去。
多亏谢维岳反应敏捷躲得快,不然,瞧着对方那凶狠的模样,恐怕是要被他生生地撕下一块肉来。
谢维岳要一边隐藏自己的招式,一方被对方察觉出自己真实的武功路数,从而猜到自己的身份;一边还要应对着像是变了身,如同野兽一般的稻邨营。
云沛在一旁观战,或许无法洞悉其中的细节,但与稻邨营交手的谢维岳感受却十分鲜明。稻邨营不但招式像野兽,他的耐痛性也变得和野兽差不多。
这就意味着,他不但发起的攻击更加凶猛狂暴,而当他被攻击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完全不管不顾,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无所畏惧地猛冲猛打。
谢维岳心里想到一种可能性,眸色瞬间变得如同寒潭一般,冷意深不见底。
随后,谢维岳立刻变幻了战术,一改只守不攻的模式,手下的招式猛然间变得凌厉非常。他侧身躲开稻邨营袭来的那势大力沉的双拳,整个人迅速地绕到他的背后。
谢维岳的身体几乎凌空躺平,一脚接着一脚,不断地蹬在稻邨营的后心,每一脚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带着烈烈破风之声。动作之快,让人只能看到他腿部的残影,眼花缭乱。
开始的几下,稻邨营还能凭借着身体爆发出的野兽般的力量勉强抗住。然而,随着谢维岳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密集,稻邨营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他猛地喷出一口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而后,他那健硕的巨大身体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峰,轰然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谢维岳飞越过稻邨营倒下的身体,在他的面前稳稳地落地,他的动作轻盈依旧,除了被风震动衣摆发出的轻微声响外,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就像是一场无声,却嘲讽意味浓厚的胜利宣言。
稻邨营脸上凸起的血管渐渐平复,不再如之前那般狰狞恐怖。似乎随着那口鲜血的吐出,那股让他如野兽般疯狂,并赋予他无穷的威力的神秘力量,也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神里不再发出诡异的精光,但依然闪烁着不甘的怒火。
他努力地用想要站起来,可他的四肢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支撑他的身体了。每一次的尝试都只是徒劳,让他更加的狼狈。
谢维岳垂眸,静静地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脚下挣扎。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带着隐隐的怒意和厌恶。
云沛赶紧举着火把匆匆跑过来,神色急切又紧张,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没事吧?”
火光在四周跳跃,映照出她那张神情严肃的小脸,谢维岳的神色忽然一松,握住她不断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的小手,声音柔和无比:“没事,放心。”
声音还算平稳,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总体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云沛那颗一直悬着的心,骤然松了一口气。
这时,谢维岳忽然松开她的手,走到稻邨营的身边,毫不犹豫地用脚尖在他的颈部一点。稻邨营的身体顿时一僵,下一瞬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谢维岳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地继续朝着门口的方向走着。
“大侠 ……大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单老三那带着哭腔,颤抖不已的求饶声,打破了院子里短暂的平静。他早就被这混乱而激烈的场面吓得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其实,他本有许多的机会可以逃走,可却不知为何,硬生生地留到了现在。
此刻,看着那其貌不扬,但却以一己之力解决了吴成龙、杆子和那名灰衣高手的人,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走来,单老三只觉得像是恐怖的阎罗正在靠近自己,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命门上,让他的恐惧不断加剧。
单老三拼命地想要起身逃走,可是双腿早已软得像是煮熟了的面条一样,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奋力挣扎间,他忽然感觉到脊梁上一阵寒意袭来,并如蛇般在他的身上迅速蔓延,刺激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剧烈的激灵。
紧接着,身下一股暖流逐渐蔓延开来,那股寒意也被驱散……
单老三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耳朵太灵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比如此刻,院子里就只有谢维岳自己听到了那潺潺的水声——单老三因为太过紧张,耳朵里只有尖锐的暴鸣,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丑态。
谢维岳立刻顿住了脚步,眉心随之皱起,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的神色。旋即,他身形一转,掉头朝反方向走去,似乎多犹豫一秒,都会让他极度不适。
云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谢维岳摇了摇头,不打算让她知道其中缘由,只道:“没事,我去拿点东西。”
他径直走到单二娘的身边,“请把这根棍子借给我。”
单二娘愣了愣,而后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远处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脸上露出了纠结而为难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目光,又看向自己手里的烧火棍。半晌,才下定了决心道:“岳兄弟,你……”
“请你留他一条命。”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无论他如何作孽,单二娘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谢维岳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棍子,平淡地道:“我没想杀他。”
他转身大步走到单老三的附近,隔开老远地探出棍子,在单老三凄厉的声声求饶中,对准他脖子上的某处穴位,精准而迅速地一点。
单老三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软绵绵地趴在了被自己的尿液浇湿的那块地上。
这一次,院子里总算是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