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去省/厅开完会,再回研究所,李岩也很关心这次中毒事件,季燕然在一楼办公室略站一会,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江市正规的河豚养殖基地和企业没有问题,那些人购买了未经审批企业生产的河豚整鱼,在家处理时把肝脏当作一般鱼杂烹饪了。
临下班时叶和清打电话过来,先问河豚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时间的话晚上见面喝茶,季燕然惦记着给沈棠看论文,便说有事,改天。
叶和清猜个七七八八,戏谑丢下一句,“现在你这人。”
季燕然总能极精准地找到相关文献,一会翻书,一会看电脑里的电子文档,屏幕的光返照在他脸上,而他沉浸于推敲琢磨中,专业专注尽显。
他建议沈棠在添上被误识的原因,比如梧桐被误认有美龄宫的名人效应,有绿化时悬铃木的广泛使用,洋槐因为被广泛食用,特别是成为部分农村地区的特产食品,让洋槐隐约具备我国的地域特色和乡土气息等。
沈棠改完后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你一说就豁然开朗了,添上果然丰富完整了。”
“可是你的感性思维很好,只是写论文的话,理性思维稍有欠缺,这没有关系。”季燕然说着,视线还停留在屏幕上,按键一行一行再陪她检查一遍,完了笑说,“应该没有问题了,你笑什么?”
“开心。”
“我也是,每次见到你都又开心,又在意。”
沈棠脸蛋,一片绯红,羞出硬着头皮的表情和嗓音,半低着头,“你这次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了。”
沈棠不高兴地撅起嘴巴,甩开他的手,“我去洗莲雾吃。”
季燕然一路目送沈棠的背影,沉沉心绪浮于面上。
转身去打开刚刚在文件夹里瞥见的论文,里面还有个详细对比分析的文档。
学术不端的事,闹出来,非同小可,是要撤销学位的,甜甜为什么这么做?还对去年那件事耿耿于怀?
她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怪自己没能为她讨回公道。
可是,为此伤人根本,甜甜不是那样的人。
“我来。”温热的大手一把半包住沈棠的,然后把水果刀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棠用水果叉戳一块切好的给他吃,还打趣他,“有没有比烟好吃?”
“当然。”季燕然温温一笑,把切好的莲雾放入碗里。
“因为它水分多。”
“对,它水分多。”
“可是有点涩。”
“对,有点涩。”
“但甜度刚刚好,不腻人。”
“对,甜度刚刚好,不腻人。”
她说一句季燕然学一句,笑得沈棠举碗栽入他怀里,季燕然扶住她,心痒痒的,这就是人生里最自然流露的舒怀自在。
沈棠脸上仍挂着笑,眼神却认真起来,“你为什么喜欢抽烟?有一天开会签字,你正好站在我前面,你签完走了,我往你那一站,居然闻到一空气的烟味。”
“不嫌弃我?现在还有么?”
沈棠斜身轻撞他,“我问你呢。”
“以前因为出野外,晚上看书觉得无聊,别人给一根就抽了。后来,独处的时候爱抽,再后来,烟瘾慢慢就变大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怎么抽了?”沈棠挑眉斜眼逗问。
季燕然不说话,也回敬一个相同的眼神,那意思就是“明知故问”。
“那我去找你那晚,你怎么在家抽烟?”
季燕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思绪好像飘回去了。
他不说话,沈棠又撞了他一下,“你说呀。”
“那几天没看到你,有点惆怅,有点怅然若失,心里没着没落的。”
沈棠戳了一块莲雾,喂给他,“那你今晚留下来。”
然后凑到他耳边又说了句什么,直接把季燕然逼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过脸,轻轻挣开沈棠,“……老叶下午说找我有事呢。”
沈棠斜眼抿嘴不语。
季燕然眼神闪烁,“……真的。”
季燕然从沈棠家出来,就打叶和清的电话,“睡了没有?”
“虽然还没有,但现在去喝茶也太晚了吧。”
“我去你家。”
“行。”
季燕然一到,就开门见山地问,“沈棠在局里这段时间,怎么样?”
“啧~你这人。”叶和清无奈地拍了把脑袋,“怎么说呢。”
“直说吧。”
“我是前几天听到一些议论,你那几天事多,就没告诉你,昨天正私下摸清了来龙去脉,是有人拍到你俩在龙泉坞玩的照片。老季,你说现在这个时候,有这些流言,真是可大可小,保不齐就伤筋动骨。”叶和清真想劝老季算了,可算了的话,老季和那些人要是能成,不早成了?
季燕然岔开话题,“刘以婷是不是也参加了你们这次的项目?”
“对。”叶和清叹一口气,“她在n大宣传科的工作,属于社会性用工,这次的项目呢,署名靠前还是有利她转正的,但整个过程她表现不算出色,按理是不能署第三参与人的,这几天电话往我和林昆那打个不停。他们家真是,听说她念高中的弟弟心理有问题,偏要放在学校最好的班,天天搅乱课堂秩序,天天被家长轮流举报,做事都是嚣张惯了。”
季燕然听在耳里,很心疼沈棠,碰上这样的人,屡次被欺负,默默承受了那么多流言蜚语,牺牲了一个女孩子的社会声誉,都是他有欠考量,是他的不是,一边又惭愧地感到安心,无论如何,沈棠都没想过疏远他,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