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子的腼腆娇羞，此时在沈棠脸上眼底尽显，何况她领会了自己的用心，勉意跟自己道谢，季燕然笑意柔和，“不谢。”
然后保持跟她一致的步调，轻声问，“怎么样？有收获么？”
沈棠捂着自己胸前的饮料瓶，点头，“听何老自己说，听其声，观其神，感触很深。”
季燕然有种满意到心底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于下属把工作做得周详的合乎心意，总之，是愉悦的柔软。
“何老很谦逊，成果都没怎么说，你自己回去再把他的著作论文了解一下。”内容是布置工作任务，一经季燕然轻声轻气说出来，便有长者点拨晚辈，将处事学问相授的亲切感。
“好。”
回程路上，沈棠听季燕然和吴奕讨论着今天查看的湿地。
吴奕摸着头说，“他们那边的湿地面积比我们这边小多了，实践起来简单点，完全可以搞个试点。”
季燕然不疾不徐地，“我们也只能说是尽分内的职责，这些提案，做出来是职责所在，但是施行起来，需要时间，要给政府准备的时间。”
“湿地不也说造就造。”
沈棠听了吴奕的话，抿嘴笑。
季燕然抬眼瞧了下后视镜，沈棠一副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好像也有点兴趣，“沈棠，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沈棠有点懵，“什么？”
“就是把我们理想中的湿地和水田结合的栖息地建起来，怎么样？”
今天听何继桐说的，其实她心里真有点想法，“我觉得，现在经济林都对农民没有什么吸引力，因为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所以农村大家都选择出门务工。而一湿地芦苇、水稻的经济价值，当地农民很难靠这些维持生计，加上水鸟吃掉的，更难谈收成了，估计都要靠财政补贴。那么大的地方，各项人工成本年年都是一笔不菲的财政支出，财政压力会很大。”
吴奕忍不住回头，“沈棠，可以啊，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因为我家在农村，所以有点感触。”沈棠不由自主地瞥一眼沉默开车的季燕然。
季燕然正从后视镜里看她，年轻、话少、努力、文章写得好，还有一句由他来说似乎不大庄重的评价——长得也非常漂亮，更是个有自己思维、看法的人，“湿地和水田结合，确实是东南沿海发达省份做得好。我们现在只是就省市的实地情况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把这些先准备好，不断调整，以后发展越来越好了，随时可以实施了。”
吴奕拍拍胸口，“沈棠，看到没有，我们干的是功在千秋的事。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别的单位面试？”
“不告诉你。”
吴奕很奇怪地听到季燕然浑不在意似的，放松地笑了一声。
姚茜茜从学校里一出来，沈棠从她脸上看一丝麻木的低迷，仿佛已经经惯了结果不如人意似的。
搞得她不知是先问问成绩，还是先提议去哪吃饭。
“又不行了。”
“这么快就知道结果？”
“面试就是当场出成绩的，还要自己签字。”姚茜茜叹息，“出来这么迟，就是要我们等其他人出来问成绩，一算排名就知道了。”
这是她第五次面试了，沈棠安慰说，“这个中学好像也不大好，你的运气要留给后面的好单位。”
姚茜茜噗嗤一笑，“你也太会安慰人了，走，吃火锅去吧。”
两人在软件上找了一家评价不错的火锅店，进店坐下点好菜。姚茜茜说，“我们县里有个三招一的，县文化局，我也进面试了，我没去。”
“为什么？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单位。”
“也在今天。”
“三招一面试压力不是更小？地方不喜欢？”
姚茜茜摇摇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把手机点开给沈棠看，页面是一个微信群，大学县级里老乡群，“这几条语音，你转文字，不要放声音。”
看头像是个女孩子，她说，“抽到的题目是如何看到单位里青年躺平，我回答，现在有部分年轻人有种心理，多做多错，所以就少做少错。说完考官就笑了。”
群里其他人附和，“说明你答得好。”
“不是，因为那些考官，不是我爸同学，就是兄弟单位的，都认识我，大概见我来面试觉得好笑，然后我就方寸大乱了，后面说得结结巴巴。”
“那还说屁，不稳了？”
那女孩子继续说，“还有外面巡视的年轻人，许多我同学、同学老公，一路熟脸，真的尬死。”
这女孩子是在群里炫耀，沈棠既羡慕又欣赏，把手机递回去。
姚茜茜说，“她这是一个人才引进，只有面试，那个女孩子之前一直在帝都，现在想稳定了，就回来参加了，很容易吧。
我担心我去那个面试也遇到这样的人，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么？所以来这边了。”
“我觉得她的那个回答很得体，听着很舒服。”沈棠对那个女孩子的回答记忆深刻。
“对对对，我感触最大的也是这点，跟培训出来的一点都不一样，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爸爸的为人处世，至少不会在单位不为难人，但又私下里表露不满，把她教得很好。”姚茜茜脸上有种凄哀的神色，“如果面试真碰上她的话，就算有她爸爸那层关系，我可能也会输得心服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