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郗身体一僵,寒声道:“松手!”
颜惜抱着他的胳膊死死收紧:“我不!”
陆宴郗垂在体侧的双手蓦地攥紧,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梆梆给她两拳。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还钱!”颜惜把脸埋在他小腹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陆宴郗都要气笑了,这是什么新型占便宜方式?
他抬手,长指捏住她的脸颊,将她从怀里揪出来。
“啊疼疼疼。”颜惜吱哇乱叫起来,抱着他的手却丝毫未松。
陆宴郗正要加大手上力度,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
他指尖一颤,手不自觉松开。
借着外间昏暗的灯光,他才看见颜惜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雾气蒙蒙。
他皱了皱鼻子,脸色沉了下来:“你喝酒了?”
“啪!”颜惜吃痛打开他的手,瘪着嘴说:“你不要转移话题,还钱!”
陆宴郗按了按眉心,咬牙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颜惜又把脸埋到他的腹肌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陆宴郗捻了捻指尖,忍住揪她脸的冲动:“松手。”
“我就不!”颜惜耍无赖,“你不还钱,我就不让你走。”
陆宴郗轻叹了口气:“还什么钱?”
颜惜终于从他腹肌中抬起头,歪了歪脑袋:“什么钱?”
这醉鬼都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酒疯,陆宴郗温声细语忽悠她:“没什么,快睡吧!”
“我不要。”颜惜嘴巴一撇,又哇一声大哭起来。
陆宴郗耐心彻底告罄,黑着脸抬起手,想一掌把她劈晕。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过得什么牛马日子。”颜惜把眼泪糊在他的高定西装上,又蹭了蹭他的腹肌。
“我每天加班到半夜,还没有加班费,苏以洛的粉丝天天追着骂我,我都被她们骂死了。我他妈都死了,她还不放过我,把我从殡仪馆挖出来加班呜呜……”
陆宴郗抬起的手又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以后不用加班了。”
颜惜呜呜哭了一阵,瓮声瓮气说:“快还我二百块钱!”
闹腾这么大一圈,还没忘记二百块钱。
陆宴郗气笑了:“好,我给你。”
颜惜一只手伸到他眼前,另一只手还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生怕他逃跑了。
陆宴郗叹了口气:“我没有现金,给你转账行吗?”
颜惜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好叭!”
陆宴郗掏出手机,给她转了两百,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可以了吗?”
颜惜眯着眼睛数了两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了收款。
然后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咚”的一声倒回床上,闭眼呼呼大睡。
她的头发蹭得乱糟糟的,鬓角被汗水濡湿,脸上也挂着泪痕,看着可怜极了。
陆宴郗满腔怒火,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他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下调了两度,拾起地上的被子给她盖好。
按着刺痛的太阳穴,转身出了次卧。
……
“嗡嗡——”
颜惜被手机震动声吵醒,迷迷瞪瞪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嘶!”眼睛酸胀不堪,眼皮也沉重的睁不开。
她眯着眼睛点开微信,是邱文博的消息。
狗逼:考虑好了吗?
这么迫不及待把她塞给咸鸭蛋!
颜惜想翻白眼没成功,愤愤敲着键盘,像在敲老板的狗头。
颜惜:没有。
狗逼: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王总对你一往情深,每个月给你二十万零花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狗逼:现在这么大方的金主可不多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颜惜直接把他的消息设成免打扰,正准备退出微信,无意间瞥见陆宴郗对话框里的内容。
[转账]已收款
她一头雾水点开对话框,看到两百块转账时,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陆宴郗大半夜给她转钱干什么,钱多烧得慌?
她把手机丢到床上,掀开被子下床,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一个激灵跌坐回去。
什么鬼东西!
昨晚她喝了点王妈自酿的青梅酒,就回房间睡了,迷迷糊糊做了梦。
梦见她猝死被拉去火葬场,又被苏以洛抓回去,让她把黑料处理完再去死。
死了还要加班,她的怨气比邪剑仙还重,边骂骂咧咧边加班。
后来莫名其妙看到陆宴郗,她就耍赖让他给自己加班费。
加上垂涎陆宴郗的腹肌已久,她本着梦里不蹭白不蹭,就蹭了把大的。
完了完了!
能想起来的都这么讨人嫌,想不起来的指不定多丢人现眼。
她摸过手机,哆哆嗦嗦点开陆宴郗的对话框,指尖搭在键盘上半晌,又沮丧地丢下手机。
“啊好烦!”她烦躁地揉了揉脑袋,直挺挺倒回床上挺尸。
……
在房间给自己做了半个小时心理建设,颜惜才起床洗漱下楼。
好在陆宴郗已经去上班了,她也不用装失忆了。
吃完早饭,谢娆说要去见昨天那个女人,让她和陆云璃陪着。
本来颜惜不想参与陆家的家务事,但又怕谢娆这个恋爱脑吃亏,便同意了。
车子行驶半个小时,停在西郊的一栋民房前。
保镖带着她们上了二楼,楼梯口的房间门在开着,里面的女人正在给孩子换尿不湿。
见她们进门,她手忙脚乱起来:“不好意思……”
“没事,你先忙。”谢娆绕过门口的婴儿车,走进房间。
她在沙发上坐下,颜惜和陆云璃挨着她一左一右坐下。
谢娆扫了眼房间,温声问道:“这里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女人动作麻利换好尿不湿,抱着孩子轻哄,局促又警惕地看着她们。
谢娆朝她安抚一笑:“别紧张,过来坐吧!”
女人犹豫了几秒,抱着孩子走过去,在她们对面坐下。
谢娆瞥了眼她怀里的孩子,语气温和:“孩子多大了?”
“三三个月。”女人搂着孩子的手指节泛白,眼底满是惊恐。
谢娆假装没有看到:“你昨天说孩子户口还没上?”
女人点头:“嗯。”
“我可以帮孩子上户口,但你得跟我合作。”
“怎怎怎么合作?
“把你和陆程杉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一字不落告诉我。”
女人咬着下唇,垂眸一言不发。
谢娆也不催她,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
两分钟后,女人抬起头,眼底满是憎恨:“我是被陆程杉强奸的。”
“你说什么?”一直一言不发的陆云璃,猛地抬起头。
女人恨声道:“我是被陆程杉那个畜生强奸的,那时候我才二十岁啊!”
大二暑假她去港城财经日报实习,和带她的老师一起去采访陆程杉。
那天晚宴上她喝了杯酒,就不省人事。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浑身赤裸躺在陆程杉的床上。
“你……”陆云璃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嘴巴嗫嚅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她再顾念亲情,也无法与一个强奸犯共情。
颜惜皱了下眉:“你当时怎么没报警呢?”
女人自嘲一笑:“报警有什么用?”
等她醒来时,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陆程杉给了她一大笔钱,警告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就算她真的豁出脸面和小命去告陆程杉,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女孩,如何能告得倒一个权势滔天的大老板?
她才二十岁,人生就已经彻底被毁了。
【草!陆程杉这个人渣!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连三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后来为了把公司交给霍寒爵,还设计把陆宴郗送进监狱】
谢娆听见颜惜的心声,尖锐指尖嵌入掌心。
她抬头看向那女人,语气温和又坚定。
“你放心,法律惩罚不了那个人渣,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