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中午。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是体测，林深提前和周琦请了假，留在教室自习。
她让苏阮帮忙在食堂带个面包，自己匆匆回了寝室。
她有轻微洁癖，已经一秒都不能再忍受身上和衣裤上的黏腻。
围在腰间的外套也像是黑烫的烙铁。
回到寝室后，她急忙跑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
浴室门打开，温热的蒸汽往外冒，林深戴着干发帽，搓洗完内裤晾在一边，又开始洗陆憬的外套。
她才发现这件衣服的材质很特别，透气，触感柔软如丝绸，看起来却又厚实，价格定然不菲。
原本大力搓洗的动作不由得都轻柔了起来。
蝉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晚夏特有的燥热。
她将外套捞出来，拧干水分，挂上衣架，小心翼翼地把它晾在阳台的铁丝绳上。
地面上积着一些水渍。
铁丝绳上挂满了浅色少女风的衣物，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陆憬的衣服夹在中间，画风显得格外诡异。
衣服的正面绣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针线排布精细缜密。
林深定睛看了会儿，又回寝室里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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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
林深和苏阮推门进来的时候，林栀子和何惜凡已经洗漱完趴在床上各自玩起手机。
林栀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勾着小腿在空中晃悠。
见林深进来，她把手机随手扔在枕头上，探下头去，“小满！阳台上那件黑色的衣服是你中午晾的？”
苏阮隔着微弱的床头灯往外看了眼，那衬衣一眼就是男款。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也看向林深。
林深换鞋的动作一顿，硬着头皮开口道：“嗯。”
问是不是她晾的，也没说是不是她的。
不算骗人吧？
“那个牌子我弟特喜欢，上次找代购都没买到。”林栀子耸了耸肩，重新拾起手机，顾自嘟囔着，“不过好像见陆憬那狗东西也穿过，明天去问问”
林深刚收拾完书桌，拎起热水壶往保温杯里倒水，准备泡一袋红糖姜茶。
闻言，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热水壶的手就这样顿了几秒
好在林栀子也并没有继续问什么。
洗漱完，林深拖着疲惫沉重的身子从卫生间缓慢出来，乌龟般地爬上床躺下。
她抽出枕下的手机，半悬于空，想了想，还是点开通讯录，找到陆憬的号码。
“今天，谢谢你。”
“嗯。”那边秒回。
“衣服明天应该就能干，我让周归帆带给你？”
“随便。”简洁明了，透着能被人轻易察觉的冷淡。
林深不甚在意，礼数到了就好，她收起手机，放回枕头下。
她侧躺着蜷缩起身子，缓解下坠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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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包间里烟雾缭绕，恍若置身云间，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的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要不你还是自己拿给我呗。”陆憬打出一行字，又很快删除，烦躁地将手机一抛，砸在真皮沙发另一侧，无声无响。
江添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指尖松松地夹着根烟，几圈烟雾袅袅上升，“阿憬，你爹不是不让你来夜色吗？”
陆憬坐在江添旁边，垂着头，死死盯着早已黑屏的手机。
闻言，他回过几分神，目光落在打扑克正起劲的那群人身上，轻嗤一声：“我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
江添打游戏的手一顿，突然凑过来，语气里满是调笑：“对了，林妹妹今天可算是在云程出名了，都叫她什么学霸美人，还有人专门跑来我们班给她送情”
“关我屁事。”话音未落，已经被陆憬冷冷打断。
江添看陆憬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憋笑憋得胸腔都在震动。
他头一仰，潇洒地靠回沙发，故意大声地回了句：“行啊，最好是这辈子都不关你事。”
包间的另一侧，热火朝天，氛围高涨。
陈星恒叫了之前那几个职高的妹妹一起玩，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
在场的男生们风华正茂，少女们青春少艾。
扑克玩着玩着，酒过三巡，酒局游戏那么一助兴，暧昧不断攀升。
“妈的。”陆憬突然低呵了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往外走。
陈星恒正用嘴接过旁边美女喂的葡萄，余光瞥见陆憬跟一阵风一样刮出去，转头疑惑地看向门：“哎，阿憬，阿憬你干嘛去，怎么走了！”
江添懒懒抬眸看了眼，嘴角扯出一丝玩味，“不用管他，贴冷屁股去咯！”
陆憬开着车，一路疾驰向云程。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五彩斑斓的光影在他的视线中模糊成晕。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不清。
尽管滴酒未沾，却感到浪涌般的晕眩。
到云程门口。
他靠边停下车，双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头埋进臂弯，呼吸急促而沉重。
自己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
半晌，他拿起手机，点开备注为“小满”的信息文本框。
与此同时，女寝已经熄灯许久。
林深明明疲乏困顿得不行，一躺倒床上，神智却莫名清明起来。
她翻来覆去，睁眼望了十分钟天花板，还是入睡失败。
她有些烦躁地再次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划亮屏幕，显示三条短信，两分钟前。
“睡了没？”
“我突然想起明天要穿那件衣服。”
“没睡的话现在拿下来，我在云程门口。”
命令式的语气。
林深扫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已近十点半。
小腹仍在抽痛，她下意识将手机锁屏，准备当没看见。
可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陆憬那句：“明天要穿那件衣服”
算了。
她轻叹了口气，毕竟这人也算救她于水火。
回了他句信息，林深半撑着身子起来，轻手轻脚下床。
阳台上，黑夜中，苍白的月光如瀑流泄。
林深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踮起脚摸了摸那件衣服的下摆。
北遥昼夜温差大，白天燥热，晚上干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功夫，衣服已经全干。
夜凉如水，整座校园都在静谧中沉睡。
陆憬坐在车内，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发完消息后，人便冷静了许多，这个时间让人送衣服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迟迟未动。
就等十分钟。
万一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滴滴——”一声响起，手机屏幕亮了亮。
陆憬猛然拿起手机看了眼。
“小满”发来一条信息：“好的，稍等。”
细密绵绸的喜悦开始在他全身游走，他握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