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
“零点五。”
“叮铃铃——”
“菜b,你就没有一次是准的!”陈星恒怪叫着嘲笑周归帆,身子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来,火速往外走。
他的宗旨是铃声没响完之前必须出教室。
“放屁!老子可是iphone 4s,掐的是京城时间,是学校这个打铃不准,每次都晚几秒。”
周归帆扯着脖子往后靠,死死挡着陈星恒的路。
“你丫的不装能死?”江添抱住周归帆的头往外拖,直到他摔在地上。
江添和陈星恒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周归帆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怒气冲冲地追了出去:“两个龟孙,被爷逮着你们就完鼻子蛋了,我跟你们说!”
“林妹妹明天见啊!”跑出去几步,他还记得在窗边和林深打个招呼。
“嗯,拜拜,明天见!”林深刚回了半句,那阵风已经刮走了。
苏阮已经收拾好课桌,自然地走到后门去等林深。
住校生没必要带书包,她纠结了两秒,还是抱了本化学书。
一会睡前得再复习下今天学的一堆化学式,不然明天被蔡峰抽到上台去默写就完了。
“小满,今天的化学课你听懂了吗?”苏阮耷拉着头,有些丧气地走在路上。
林深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苏阮,宽慰道:“嗯,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苏阮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小满你成绩是不是很好?蔡老师的课很少有人能跟上,出了名的讲得又快作业又多,人还很凶,我们都不敢去问他问题。”
林深笑了笑:“还可以的。”
杭城是新高考,高一的时候就学了高中过半的课程量。
少数搞竞赛的下个月都该参加第一次选考了,因此北遥的进度对林深来说算是跟得游刃有余。
“你说话真优雅,我教你个词儿,下次你可以说:不孬。”
苏阮觉得林深越看越可爱,她那一双杏眼总是认真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吸进她的温柔漩涡里。
“不孬。”林深依样画葫芦,声音轻轻柔柔的,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苏阮大笑。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校园的人工湖旁传来几声蛙鸣。
林深贪婪地吸了一口带着草木香气的空气。
晚风轻拂过她的脸颊向后跑去,她的思绪不由得跟着倒回了过去。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杭城一中的生活。
那些没日没夜搞物竞的日子,从市赛杀到省赛。
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尽管她总是嚷着太累,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怀念那段时光。
中考前夕,她通过了杭城一中的保送考试,免去了中考,还被挑中去参加物理竞赛选拔。
紧接着,她去一中报到,开始了“夏令营”。
那时,周末还要参加集训,她也没少抱怨。
高一正式开学的时候,她的物理书早已被翻得泛黄卷角,每一页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还认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好“战”友。
以及,那个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年。
以至于后来在一中的每次与他的相遇和擦肩而过,她的心跳总是比她先认出他。
她并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
得知要转学离开杭城一中的时候,除了三两好友,她谁也没有告诉。
哪怕深知和很多同学大概率都只剩最后一面。
可林深依然记得暑假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她默默留到最后,清空了课桌。
那天日落慷慨地透过走廊洒进教室。
她抱着厚重的书,如往常那般假意路过隔壁班,偷偷瞄向那个座位上埋头刷题的少年。
她的心瞬间被酸涩涨满,许久,许久。
该幸运的是余晖正好漫过他的脸,就像是代替她的手抚过他的发梢。
两人并不熟,只说过几句话。
她不敢多停留,但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
北遥的夜空比杭城清亮许多,林深抬头望去,便能看到大片璀璨的星光。
她失神地走了一路。
直到走在前面的苏阮推开寝室门,十八度的冷风穿过苏阮的发尾,拍到林深脸上,她纷乱的思绪才倏尔消失不见。
“那徐竟遥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啊,他不是资助生么,敢这么狂?谁再追他谁就是狗,我林栀子今天就对天发誓了!”
“老娘要是再信你一次,我先汪汪汪~!”
两位大小姐回来了。
苏阮急忙转头,低声对林深说道:“是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白天几乎不在,就晚上回来睡,家里有钱,脾气臭。有什么事忍着点。”
林深了然地点了点头。
“快进来啊,在门口干啥呢,冷气都跑出去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对着她们喊过来。
林深赶忙推着苏阮进了寝室,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进去自我介绍。
然而,那两人却并未抬眼瞧她们。
苏阮也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从桌上拿起洗漱包走向卫生间,似乎已经习惯被当成空气。
林深不卑不亢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坐在书桌前的那个女生终于注意到了她。
她惊慌地拽起丝绸睡裙往下滑的吊带,迅速收起二郎腿遮住春光,目光落在林深身上。
“你你谁啊?”当她看清林深那张脸时,不由得怔住了。
她承认,她被眼前人的美色硬生生控住了几秒。
另一个女生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半躺在上铺捧着手机。长发穿过扶栏散下来几丝。
听到动静,她放下手机,视线懒懒地扫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林深。”林深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程式化的微笑,语气礼貌随和。
“林栀子。”床上的女生漫不经心地一瞥,转而又捧起了手机,简短地吐出三个字。
“你好,何惜凡。”书桌前的女生还在打量林深,目光有些赤裸,林深也没多客套,准备去洗漱。
“喂,你是哪一派系?学习的还是不学习的?”何惜凡眯起眼,打量了半晌后,玩味地开口。
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问,林深躬身脱鞋:“学习的。”
“哦,又来一个好学生啊。”何惜凡的语气明显淡了下去,不甚感兴趣地转回了桌前,对着化妆镜挤起额头的痘痘。
“你哪个班的?”林栀子突然探身下来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