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内侍到宫门前拦下刚下朝的裴尚南,告诉他裴小九回去参加喜宴。裴尚南从申时就在宫门外等着,直到天黑前才等到裴小九出来。
两人自见面到上马车,除了打招呼外安静无语,最终是裴小九憋不住了。
“湾湾表姐……”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骂裴尚南吗?她没这念头,薛宝贤和林湾湾,在她眼里没什么大差别,两人接近她本就为了裴尚南,她对两人皆怀警惕。搭把手,是因为裴尚南,但裴尚南选了谁,那是看两人谁更胜一筹了。
“我从未对她有意,和她的婚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裴尚南细细看着裴小九,生怕错过了一丝表情。
裴小九抬头看他。“蒙在鼓里?”
“我也是秋日宴才知道的,为此,回府还为这事闹了一场……”
裴尚南尝试去拉裴小九的手,好在,小姑娘没抗拒,他才松了口气。
“那…你喜欢的是宝贤表姐?”
裴尚南突然抱住裴小九,想都不用想就答。
“不是,我不喜欢她……信我,我也不想的……以后你会明白的……相信我……”
他不敢告诉裴小九任何,他怕她要是知道一切会躲得远远的,会鄙夷自己对她抱异样心思,他不敢说。
裴小九自认是个自私护短的,认为他不爱又不得不娶,是他受委屈了。感觉抱着自己的裴尚南有些颤抖,于是她张开双臂回抱他,轻轻抱着他的背。
这种亲密让裴尚南很是上头,欣喜开始洋溢,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又听裴小九说话。
“我信的……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
裴尚南满足地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笑喃喃细语:“谢谢……好在还有你…”
良久,裴尚南坐直身体取下了脖子上的挂坠。
“说好的,回来就还给你的。”
这挂坠陪了他四年多,他就是借着这东西想小姑娘的。
他把挂坠套进裴小九脖子,又拉出她脖子上另一个挂坠,是他给的指环,见她一直贴身藏好,忍不住笑了。
裴小九也把眼睛笑出了月牙状,又把两个挂坠塞回衣服里。“回头我把它们串在一起。”
“嗯,是在一起的好。”
裴尚南想着,要是人能在一起,才是真的好,他会等到那一天的。
裴小九不放心林湾湾,回到隆安伯府便直接去了林湾湾的小院,裴尚南在院外远远地等着。府上只有他知道裴小九今天回来,他吩咐人去玉笙居收拾收拾,又派人去三老爷三太太那说裴小九回来,刚去了看林湾湾,怕是夜了打扰二位,她明早再过去请安。
三老爷夫妇对这是没意见的,裴小九幼时就被裴尚南带着的,看人家考了探花,还把妹子带成公主伴读,他们可没实力干这事。如今一家几口还沾光,自是不能这么不识好歹的。你裴尚南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不会亏待裴小九,你随意安排去。
雀儿领着裴小九进屋,才打开林湾湾的屋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屋里点的炉子很旺,虽说如今是冬季,但也太热了。
“姑娘,九姑娘来看你了…”
明日裴尚南薛宝贤大婚,林湾湾对裴小九回来,并不奇怪。她想从床上起来,可是身体实在太虚弱,需要雀儿扶她。
“湾湾表姐……”
裴小九也快步到床边扶她,却见她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她曾在宫中的宫女身上见过,这些身绕黑气的宫女没几天就没了。如今林湾湾身上的黑气,极浓重……难道还是得走《红楼》林妹妹的命运吗?
裴小九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林湾湾握住裴小九的手,虚弱地说:“九表妹莫哭……难得这府上还有你记着我……你多次帮我救我,我知你从不骗我,是不是?”
裴小九看着她灼热的眼神,不忍拒绝,点了点头,知道她终是要问的。
“他…为何要如此?”
林湾湾见裴小九没有回答,怕是自己问得不明白,又问:“他,喜欢她?”
裴小九看了看雀儿,林湾湾便示意雀儿先退下,等屋门关上。
林湾湾把裴小九的手握得更紧,又催促道:“九表妹……”
想到林湾湾时间已不多了,裴小九终是摇了摇头。
得了这否定的答案,林湾湾似乎放松了一些。
“那他为何要娶她?”
裴小九想到裴尚南在车上说的话,回答了林湾湾。
“他说他也不想的。”
“那为何还要娶!”
林湾湾情绪有些激动,又咳嗽起来。
裴小九赶紧给她顺气,见林湾湾又看向她,她只好回答:“他没告诉我……”
“他……可曾说过……心里可有我?”
裴小九知道失恋的女人总会有这一个终极问题的,而且都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她猜测裴尚南是不喜欢林湾湾的,否则不会秋日宴当晚就回府闹了一场,她不想骗林湾湾,但也不想林湾湾含恨而终。
“小九…和我说实话……”
裴小九答:“这个事,我从没问过,所以我不知……”
林湾湾没有从这个答案得到安慰,但也没有难过,她只是闭上眼睛倚在床头……良久,她再次开口。
“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他应该在外面等很久了。”
“外面?”
林湾湾没有看她,只是轻笑。
“他向来把你护得极好…你这个时候来见我,他怎么放心……走吧……”
林湾湾下了逐客令,裴小九也只好告辞,出了院子便看见裴尚南向自己走近。不只是裴尚南,还有那三只鬼,更有许久不见的他——苏裳南。
裴小九看见苏裳南,泪水又涌了出来,她赶紧仰头转身,用袖子擦掉眼泪。
“怎么了?”
是裴尚南在问,四只鬼知道有人在时裴小九是不会回答他们的。
裴小九没有看这四只鬼,转身拉了下裴尚南,示意边走边说。
“湾湾表姐怕是…怕不行了……”
裴尚南没有回话,裴小九也没有再说。
把裴小九送回了玉笙居,裴尚南便离开。齐妈妈小桃小梅见到裴小九就是围着叽叽喳喳,四只鬼也只能干瞪眼看。
待到裴小九说今日太累,要在浴桶里泡一泡,小桃小梅才退了出去,刘妈妈香兰赶紧抓住机会去找裴小九,两只男鬼自是不敢同去的。
阿福还好些,苏裳南则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可算等到小姑娘回来了,可从林湾湾院子出来到现在,小姑娘一个正眼也没给他,虽然他也知道另三只也如此,但还是让他心头像被揪了一次又一次,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