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时是怱忽飞逝,有时却让人感觉漫长难耐。
一年后,裴尚南在小考前的半个月回到了昭城隆安伯府。
终于等到回去的日子,苏裳南知道能见那小姑娘,他很开心,可是想起离开前小姑娘的哭,想起自己的逃跑,小姑娘怕是不愿理他了。
苏裳南却是又期盼又害怕……好愁……
没等马车停下,他就奔去玉笙居,见到香兰才知道,那个自己最想见的人进宫了!在他记忆中,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危险极了,他得陪在她身边。
他出府寻找许久,终于找到了皇宫,可他进不去!就像从前阿福说府里有道看不见的墙,他们无法通过,可他明明能自由在府中出入,可为什么进不了这昭平皇宫?
想陪她…好想留在她身边……
刚回府的裴尚南有些失落,因为裴小九不在……虽然早前就在信中知道裴小九进宫给嘉禾公主做伴读,但回来了心中难免还是不适。他清楚,如今更重要的是科考,只有官职在身,他才有更多保护她的资本。
“岚岚,今天父皇看了我抄的《路辞》,夸我的字大有进步呢。”
裴小九含笑恭敬地回话:“那是公主近日的勤奋所致,臣女可是都看在眼里呢。”
“说真的,也要感谢你,以前夫子就是讲讲讲,就教写个字,说话还文皱皱的,我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臣女只是趁了女儿身的便利,才能靠近公主手把手演示。”这是事实,夫子们可不敢握着公主殿下的手教写字啊!
“岚岚,你的字挺好看的,谁教的呢?”
“是臣女的堂兄……今年会回京参加科考。”
嘉禾公主想到陪读虽有休戊,但她平日是不得出宫的,今年回京?看来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你可是挂念你堂兄了。”
“回公主,有四年没见了…虽是想念,但…终是会长大,会分开的。”
很久没见裴尚南,自是想念的,他回来,苏裳南应该也回来了,也许还是不见的好。
进宫前裴小九很担心这后宫的诡诈,但后来发现是自己顾虑太多。丽妃娘娘把嘉禾教的很好,非但不会无理取闹,还很和善,只是性子活泼贪玩一点。
裴小九是公主伴读而非皇子伴读,公主没有争权的能力,长大后不是和亲就是拉拢朝臣,没谁闲着会向公主们下手的。至于嘉禾公主的亲皇兄,便是以做闲散王爷为目标五皇子,也就是小胖哥!
皇子们长大都争取在刑部工部户部学习干活,唯有这五皇子每回都挑礼部,每回宫晏的菜肴都十分出挑,偏生皇帝想给他换个部门他还不愿意,加之丽贵妃母族家世不显,所以这三母子过得还是很安全的。
裴小九就住在嘉禾公主寝殿旁的屋子,只要她不犯大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岚岚,等你出嫁,我会给你添很多嫁妆的。”
裴小九忍不住笑道:“感谢公主如此厚爱,可…臣女觉得自己很可能嫁不出,能别等到出嫁才给嫁妆吗?”
“谁说的!哪个不长眼的会不喜欢你?你以后看上谁了,我帮你向父皇请圣旨,他不娶也得娶!”
裴小九肯定不得当真,但被人维护的感觉真是好,哪怕对方是个半大小孩,于是只能忍笑回话。“公主威武!”
三个月后
小考成绩公布,裴尚南裴尚琅有大考资格,裴尚瑜落榜,三老爷让他学习打理家中的一些产业,就如当年老侯爷锻炼他那样。
裴尚南留在家准备次年的大考,平日里常被大老爷带去拜访不同的大家,想见到裴尚南还真不容易。
林湾湾终于等到裴尚南归来,如今少了裴小九这个助力,也只能靠自己了。
自从那次闻过裴尚南披风上的柏木香气,她便喜欢上了这味道,如今屋里用的薰香都是她以柏木为主料调配的。她拿了个绿瓷罐子,打开盖子确认了一遍香味,才唤来雀儿。
“看这天色,南表哥应该还没歇下,他今日在府中……你把这个送过去,说是我新调的香,可提神醒脑,适合看书时候用……再加一个水煮鸡蛋,一起送过去。”
“是,姑娘。”
林湾湾不得不抓紧,她近十七岁了,她爹爹托三位舅母在帮她相看夫家,如果裴尚南不喜欢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上回下棋裴小九给她裴尚南的披风,所以她决定相信裴小九,让丫鬟加了个鸡蛋。
孚初院中,小厮捧上来一个托盘。
“少爷,这是林表姑娘派人送过来的,瓷罐里的是林姑娘亲自调的香,说能提神醒脑,合适看书时用…还有一个白水煮鸡蛋……”
裴尚南听见白水煮鸡蛋终于转身过来,拿起鸡蛋,他就想起了裴小九,不由得心里一柔。
“放下吧。”
“是…”
小厮把瓷罐放在香炉边,回头看见自家主子在看着鸡蛋微笑,想来是喜欢的,便出去了。
林湾湾听雀儿回来说东西收下了,而且还喜欢鸡蛋,林湾湾庆幸自己相信了裴小九,她真的没骗自己。
相比林湾湾,薛宝贤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让人送去了鸡汤,可小厮说裴尚南已经睡下了。
她气,她的鸡汤刚退回来,就有人传消息说林湾湾的东西进去了。
她急,她已经十八岁了,别的姑娘家这个年纪都生娃娃了,她连议亲对象都没,走完后面的繁文礼节,都十九了!
姨母给她找了个公子哥,她没同意,推说想在今年的科考生日选个更有潜力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那个秘密武器。
刘妈妈香兰阿福没有了裴小九在身边,又回到了从前无所事事的情态。
苏裳南还有点活干,每日上午跟着裴小八去晨练去族学看看,下午自己去姑娘们上课的地方发呆,晚上在玉笙居的吊床上躺躺,最后躺在裴小九床上背书,假装自己还在几年前……
另三只鬼只当他也是闲得慌了,笑他傻,明明能出府却偏要宅在府里。苏裳南知道自己有多不想走,三年前就是因为离开了才……现在,他要在这等她回来,他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