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月冷眼旁观了许久,心中早已洞察了魏氏的用意。
她明白,魏氏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在盛京的声望日隆,令她心生嫉妒,想要玷污自己的清誉。
另一方面,或许是谢吟即将上门提亲的消息走漏了风声,他们想要趁机阻挠。
毕竟,以谢吟如今的地位,公然打压已非易事,他们只能采取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众所周知,言官的评语对仕途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一旦自己与谢吟的名声受损,未来的仕途便可能蒙上阴影。
本想手下的人已经足以应对此事,她无意再次涉足这潭浑水。
然而,目睹谢玉宏那日渐消瘦的面庞,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忍。
既然对方都把人送上门来了,不大大方方接受反倒是显得自己不领情了。
她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在国公府门前。
朝华她们见姜琼月回府,立刻上前来见礼。
“姑娘回来了。”
姜琼月点点头,转而面对魏氏,这个自己的前婆婆道。
“正如老夫人所言,小公子虽非我亲生,但母子之情不可割舍。既然侯府无力教养,那么让他留在国公府,我愿承担起这份责任。”
她边说边向谢玉宏伸出手,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温暖。
“你愿意来姨母这里住吗?”
谢玉宏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但在他犹豫的瞬间,魏氏急忙插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侯府的嫡子怎能住到你府上?这成何体统!”
她只是见大事不成,能讨要点银钱出来也是好的。
要是让老祖宗知道侯府的子嗣被送到了国公府,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不行,绝对不行!”
姜琼月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老夫人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不顾国公府血脉,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了?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大家知道吗?”
魏氏一时语塞,她无法说出孩子并非姜舒云所生的事实。
在她的迟疑之间,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和指点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对侯府的不满和讽刺。
“人小姐没出来的时候叫嚣,同意留下孩子又不给,这不摆明了想借孩子管人家要钱么!呸,真是无耻至极!”
“说的是啊,按说这永平侯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连老人孩子都养不起了。”
“败家子你见过没?只图自己享受,不顾他人死活,和他那母亲一个样。照这样下去,侯府迟早会被他们谢家败光,祖宗留下的基业也要被糟蹋了。”
“也不尽然,那不是还有二公子呢,听说人长得俊,书读得也好,现在是翰林院的秘书郎,前途不可限量啊!”
“说的对,让谢侯让贤,支持二公子!”
“对没错,支持二公子!”
魏氏不敢再待下去,拉起谢玉宏转身就想跑。
回头一看却被何景初拦住去路。
“小公子还没回答,老夫人急什么。”
见魏氏两相为难之际,温雨眠劝道。
“婆母眼下情况对我们太过不利,要不就先将小公子留下,反正人就在国公府,日后再接回来就成了。”
主母之位势在必得,她才不要花自己的银子养谢时越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姜琼月愿意接盘正好和她心意,最好永远都不放他回侯府才好。
魏氏无奈,只得同意。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姜琼月一眼。
周围的百姓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去。
姜琼月带着众人回到府邸的时候,景瑜适时地送上来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在这炎炎夏日,给众人消暑的同时,也压压心火。
“姑娘您别忘心里去,犯不上跟这些没脸没皮的人生气。”
朝华道。
“吵架的是你们,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姜琼月将酸梅汤一饮而尽,舔舔嘴唇。
“再说生气不过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种蠢事你家姑娘是不会做的。”
说着她朝站在门口的谢玉宏招招手。
“有日子没见,不认得了?过来说话。”
姜琼月不知他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只是见谢玉宏明显比原来怯懦了不少,再也不是侯府那个恃宠而骄的孩子。
他的目光不时偷偷地溜向桌上那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酸梅汤,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却又似乎被某种恐惧束缚,不敢开口表达自己的需求。
朝华与之相处还算久,大大咧咧地推他到桌前。
谁知手刚刚碰到他的后背,谢玉宏就好像被惊吓的小兽,而且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公子?”
朝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连忙收回手,摊开手掌,向姜琼月投去求助的目光。
“姑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小公子他突然就这样了……”
姜琼月的眉头紧锁,她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她轻轻地用手中的刀片划开谢玉宏背后的衣衫,露出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新旧交替的淤伤。
“这是谁做的?”
姜琼月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震惊。
她轻轻地扳着谢玉宏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坚定。
“别害怕,告诉我,这是谁做的?是温雨眠吗?”
谢玉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是……春姨娘……”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打在姜琼月的心上。
“她为何要这么对你,府上就没有一个人管吗?”
姜琼月气急。
谢时越难道是死的么,自己的亲骨肉在眼皮子底下被虐待成这样他也不闻不问?
谢玉宏小心翼翼的回答。
“爹爹很忙,就让我在春姨娘院里住着,春姨娘让我想办法叫爹爹过来,叫不来就打我,还威胁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和祖母,不然就让我再也见不到爹爹”
他一边说,一边终于在姜琼月的安抚下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知道和离是什么意思,只是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叫着姜琼月“母亲”。
“母亲,我想娘亲,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