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语塞。
知道成帝是为了当年赐婚的事耿耿于怀。
她摇头叹息。
“你父皇已经去了那么久,你如今也已经是皇帝,还在意它做什么”
“母后”
成帝的眼眸深邃,看不出表情,只听他没什么语气道。
“功过是非,都在儿臣的心中,至于姜家的女儿,入宫也没什么不好,朕也好借机削去姜烨手中的兵权。”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执拗,也不指望三言两语能说动他。
她让嬷嬷放下一个食盒道。
“这是皇后亲手给你做的甜汤,知道你此时不愿见她,就托哀家送了过来。”
说着太后站起身来。
“她到底是一国之母,是你的枕边人,以前的事,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言尽于此,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
仲春连忙将食盒收起来。
他太了解成帝的性子,万一碍眼了,再跑去凤仪宫大发雷霆就又要落太后的埋怨了。
但当他刚有动作之时,就听成帝开口唤他。
“仲春。”
“老奴在。”
成帝眼中有深深的落寞和自我怀疑。
“阿翁,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这道进宫的圣旨,不该下。”
仲春跟在成帝身边将近二十年,从青丝到现在有了白发。
他拿这个“小主子”,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眼下听到他像小时候那样叫自己“阿翁”,便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对姜琼月动了些心思的。
“老奴认为,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有您不得不去做的道理,但惟有一件事或许不需要理由,那便是真情。”
他将那个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把甜汤端出来递到成帝面前继续道。
“其实皇后娘娘也是如此。”
成帝看看他手里的甜汤,又看看刚刚亲自写好的圣旨。
将玉玺的盒子重新扣上,对仲春道。
“有些口渴,拿过来吧。”
翌日。
姜琼月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见姜怀义大声在院里吵吵。
她就算将被子蒙住头,还是能听到他夸张地练剑声。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打开窗子丢了个枕头出去。
“姜老六你发什么神经!大清早地在这鬼叫什么?!”
姜怀义迎面抱住那个枕头“嘿嘿”笑道。
“什么大清早,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你还练武之人呢,起的这样晚,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带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
姜琼月心里这个气啊。
家里就属这个老六练功的时候偷懒,所以现在连个官职都没混上,他还埋汰上自己了。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便披了件外衣,姜琼月提着剑就飞身从窗口鱼跃而出,来在院中。
剑锋一指姜怀义道。
“不服是吧,要不你来试试?”
看自己不给你狗头打歪。
姜怀义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快走两步用自己的剑鞘套上她的剑刃。
“好好的怎么还说急眼了呢。”
他一拍胸脯:“走,为了给我妹妹赔不是,今天六哥带你泛舟游湖怎么样?”
姜琼月秀眉微蹙。
伸手探探他的额头:“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泛什么舟,游什么湖啊,我还有还多事没干完呢,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就跟我走吧!”
姜怀义收了她的剑,扔给一旁的朝华,又对景瑜道。
“你们两个就别跟来了~”
说着也不管姜琼月愿不愿意,连拉带拽地,兄妹两个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彩,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
湖面宽阔,水天一色,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湖中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娇艳欲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点缀的珍珠。
一只只精致的画舫缓缓划过水面,船上的人们身着华丽的衣装,或抚琴,或吟诗,或对弈,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此刻又有一只轻舟打破静宁的湖面,年轻的女子轻倚栏杆,她的长发随风飘扬,衣袂飘飘,容貌娇靥,艳若芙蕖。
姜琼月时而凝望远方的山水,时而看着近处的游鱼自在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心境仿佛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她舒展身形,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恋恋不舍地走回船舱对姜怀义道。
“不错啊,你个老六倒是会挑地方,是不是经常用经营饭庄当借口,跑出来学京中的那些纨绔子弟附庸风雅,作诗泡妞?”
姜怀义一撇嘴。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六哥,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一个饭庄就够我忙活的了,又加上商队,要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我才没这个闲工夫跑这来呢”
“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小,弄得姜琼月都没听清最后说的是什么。
姜怀义反倒神神秘秘地闭上了嘴,眼睛一个劲儿地装作不经意朝四处打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过了有一会儿,他朝着对向的一只小船兴奋地挥手道。
“苏兄,这么巧!你也来游湖泛舟啊!”
姜琼月顺着他的声音望去,苏瑾安身穿碧色长衫,玉立在船头。
听见姜怀义的招唤,温润的眉眼投过来,冲着他们所在的小舟也招了招手。
等到两船贴近,姜怀义用夸张的语气道。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苏兄与我家小七有缘,真是挡都挡不住。”
姜琼月不着痕迹地掐了他一下,咬着后槽牙道。
“是巧,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苏医师,巧得的好像有人提前商量好似的。”
姜怀义置若罔闻,依照先前的剧本道。
“那个苏兄啊,我们这个船有些小,要不让小七去你那里坐坐?”
苏瑾安温柔一笑。
“不知七姑娘意下如何?”
姜琼月挑眉,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自己脸上了。
但是苏瑾安好歹给父亲治过伤,自己也不好太过拂人家的面子,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怀义道。
“好是好,但是在这湖中央,你让我怎么过去?”
姜怀义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是一向仗着自己轻功好嘛,抬脚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