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蒹葭和一众丫鬟婆子被哭喊着被带下去,姜琼月心下稍安。
之前在魏府初见宋世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虽然行事荒唐纨绔了些,但心地良善而且懂事故,知情理。
不然也就不会说出人命比名节重要的话来。
此刻等候在雨杏阁外间,她惟愿谢玉嫣能够挺过这一遭,以后继续好好地跟宋世子过日子。
两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苏瑾安终于撩开帘子出来。
宋熙第一个上前问道:“医师,我夫人她怎么样?”
苏瑾安眉目微蹙,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恕在下直言,少夫人的身体本就单薄,这次又连生两个孩子,元气大伤,气血双亏,若是不好好调理,日后别说有孕,只怕还会留下病根,需要格外小心注意。”
宋熙闻言心痛自责不已,要不是他对蒹葭太过纵容,玉嫣她也不会被陷害至此。
姜琼月倒是松了一口气,经历了那样危险的情况,人只要活着就好。
何况有了这两个孩儿,谢玉嫣日后在伯爵府也就有了保障。
她轻声示意:“世子进去看看玉嫣吧。”
奶娘要去接孩子,宋熙却坚持自己亲自抱着,大步跨入里间。
苏瑾安步履稳健地走到姜琼月面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在下方才为少夫人诊治时,偶然在床榻边发现了这个小瓷瓶,据稳婆所言,此乃夫人之物。"
姜琼月凝视着那瓷瓶,心中一动。
那正是陆照荧赠予她的救命丸,当初为了确保谢玉嫣能撑到医师到来,用此药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若非苏瑾安提及,她几乎忘了这回事。
姜琼月以礼貌的语气对医师说道:
"正是,有劳医师了。"
正当她伸手欲接过瓷瓶之时,苏瑾安却轻轻收回了手。
"这药色泽温润如玉,香气清新扑鼻,且仅凭一粒便能将少夫人从死亡边缘拉回,如此神效,当今世上恐怕只有药王谷才能有,不知夫人这药从何而来?"
苏瑾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询。
姜琼月对苏瑾安能一眼认出药王谷的秘方感到惊讶,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她坦诚相告。
“实不相瞒,我闺中密友是药王谷鬼医之徒,这药正是由她所赠与,以备不时之需,苏医师仅靠外形和药香就能认出,当真是慧眼如炬。”
苏瑾安笑笑:“不是我慧眼如炬,只是同出一门,以前见的多些罢了,不敢当夫人谬赞。”
姜琼月惊讶。
“苏医师也是药王谷的人?难怪医术精湛,玉嫣日后还要多仰仗医师照看。”
苏瑾安这才将瓷瓶双手递上,看向姜琼月的目光中,多了不止一点点欣赏。
“不及夫人当机立断,当今世上女子,有夫人胆量者才是少见。”
姜琼月收回药瓶,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带着景瑜和朝华回了侯府。
谁知刚下马车,就看到月临神色慌张地在大门口走来走去,见到自己露面立刻迎了上来。
“夫人。”
景瑜听说以前月临曾经背叛姜琼月的事,将她拦住道。
“你干什么?”
“景瑜。”
姜琼月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语气平淡问月临:“何事。”
月临言简意赅。
“温姨娘早产,说是夫人推搡之过,这时候侯爷和老夫人已经都到了环采阁,夫人回府需当心责问。”
姜琼月没想到自己刚处理完推搡害谢玉嫣小产的蒹葭,转头自己也背上了同样的“罪名”。
真是讽刺。
朝华担心地问。
“夫人,会不会是温姨娘借题发挥。”
“不管她是借题发挥还是确有其事,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姜琼月道:“走,先回去再说。”
果然她前脚刚进府门,还没回到拢香阁就碰到了来传话的下人。
环采阁里,温雨眠还在昏迷。
谢时越一见到姜琼月踏入门槛,便怒气冲冲地迎上前去,手臂猛地抬起,意图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然而,姜琼月并非易于被欺之辈,她机敏地侧身一闪,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让谢时越的手落了个空。
她站定后,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问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侯爷如此愤怒,不惜动手打人?”
“贱妇!你还有脸问!”谢时越怒不可遏,眼中似有烈焰燃烧。
谢时越两眼冒火,见没有打到人,甩手将屋中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
“早前本侯说过可以给你一个孩子,是你自己假清高不要,现如今见雨眠有孕又心生嫉妒,故意将她推倒在地,害她早产,导致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我谢时越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一个心思歹毒到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女人!”
他越说越激动:“如果雨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魏氏也趁机给了她一个白眼。
“府里出了这么大事,你可倒好,一天不见踪影。”
这些话姜琼月在伯爵府刚听到类似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之后淡淡回应。
“我自问不曾针对温姨娘,至于早前在花园中相撞实是因为有急事出府,并非有意。”
她话刚说完就被春娥接了过去。
“若是平时无心也就算了,可是姨娘有孕府中上下谁不知道,怎么偏偏快要生了出此意外,难道不是夫人膝下无子,担心姨娘生下孩子后影响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才出此下策?”
春娥说着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家姨娘痛失爱子,如今又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还望侯爷和老夫人明察,还温姨娘一个公道啊!”
这番话说的太像一个忠仆,连春娥自己都信了。
可姜琼月眯了眯眼睛反问。
“你也知道温姨娘怀孕已久,我若是有心除掉她,又何必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