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月没心思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确认着自己的猜想。
“所以爹和大哥早就料到了成帝有捧杀之心,以退为进,故意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严重的错处,交出一部分兵权以求自保?”
姜怀义撇着嘴。
“成帝之心不在于陷害忠良,只想制衡朝政拿捏朝臣,做到政由己出,所以当前姜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急流勇退,打消成帝的猜忌,才能保全家周全”
他语气全然没了刚才的神采奕奕,有点像背诵文章,后来干脆一指那小纸条道。
“哎呀后面还有,你自己看吧。”
姜琼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看向手里的纸条。
后面的话无非就是圣上感念姜家的军功,姜怀忠也确实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既没革职,也没下狱,按规矩打了十军棍就放回姜家休养了,让自己不要担心。
本想一目十行地看完,浏览到一处时姜琼月还是没控制住瞬间睁大了眼睛。
“爹力荐谢时越担任吴黎镇守使,驻扎军中,有监督军务和越级上奏之权,这”
这不就相当于给了谢时越一把尚方宝剑,任他横行地方抢功上报嘛!
姜怀义看看对面自己的亲妹妹,略有些沉重地开口。
“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姜琼月一愣,然后假笑道:“谁啊,谁敢欺负我啊!”
“你以为爹和大哥他们不在京中,就不知道永平侯夫人要‘休夫’的事?还有圆房小七,你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事可以一起解决的。”
姜怀义向来嘻嘻哈哈的脸上,有了郑重的神色。
姜琼月望着他重重点头:“嗯。”
她突然明白了爹这么做的用意,强行圆房的事一次不成,难保侯府不会找机会逼她第二次第三次
改变他们的想法不可能,只有暂时把谢时越远远地支走。
这或许就是谢吟之前说过的,临兵斗者,不必皆会于阵前。
等等,谢吟
脑海中闪现这个名字的时候,姜琼月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爹和大哥是直臣,不屑于玩弄权术,能够审时度势朝中风向而且愿意帮助姜家,帮助自己的人,是谢吟。
姜怀义看她又是摇头又是苦笑的,挠了挠头。
他就说他最不会安慰人了,早知道这话也让别人去说就好了。
“对了。”
他倒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姜琼月道。
“咱们饭庄有名字了,还挂了牌匾,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没?”
姜琼月茫然。
她一听到爹和大哥有事,就直接冲进雅间来找姜怀义了,哪有心思看什么牌匾。
被姜怀义连拉带拽到了楼下,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姜琼月眯了眯眼睛。
“吃好饭庄?”
姜怀义一拍胸脯:“我想的,不错吧!象征着吃好喝好,下次还来,哎这匾是谁写的你肯定猜不着,那可是才高八斗,名满盛京”
“是谢吟吧。”
姜琼月道。
姜怀义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指指同对面云来楼相似的字体,她又不是瞎子,于是更确定了刚刚心中所想。
自己之前帮助谢吟离开侯府,他反手就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这个人还真是“仗义”。
姜琼月在吃好饭庄跟姜怀义贫嘴的时候,晋升的消息同样传到了侯府。
魏氏一脸欣慰。
“督军那可是肥差,我儿这次被革职总算是因祸得福,看来敲打一下姜家还是有用的,不然那姜烨怎么可能替全儿筹谋,担任这个职位呢。”
老祖宗还没说话,谢时越有些不满意魏氏的说法。
“凭儿子的本事,就算没有姜家人背后出力,也能当上督军,母亲你怎么总是把功劳归到别人身上。”
魏氏心里说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但不想驳了儿子的面子,也就随他去了。
老祖宗沉思了片刻道:“调令什么时候到?”
谢时越回答:“已经到了,刚才军中还派人来催,让下午就出发。”
“这么快。”
老祖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孙儿这一去估计少则数月,多则数载,本想再设计他和姜琼月先圆了房,怀上孩子再走,如今一看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分得出哪头重要,尤其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朝堂,他们侯府等来一个升官的机会不容易。
反正姜琼月攥在自己手里翻不出天,一切等谢时越功成回来再说也来得及。
谢时越走了之后,姜琼月的确享受了几天的消停日子。
这天晌午,代替孙婆子过来伺候魏氏的大丫鬟丹若来到拢香阁。
说谢玉宏因和同窗打架被先生留堂,请夫人前去族学领人。
朝华打发走了丹若跟姜琼月嘟囔。
“本来这等领人的事应该是侯爷去,现在他倒是甩手走了,留了一滩事给夫人解决,话说回来,小公子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来拢香阁了,之前还说要一直叫夫人您起床呢。”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个几天的常性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叫我一辈子不成?”
姜琼月换好了衣装,又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下仪容后起身。
“先把人接回来再说,不然午饭要耽搁了。”
两人乘车来到族学书院,还没进门,就看到不远处已经停着几辆马车,想必是参与打架的其他公子哥的亲长。
即便做好了要有一番口舌之争的心理准备,等姜琼月来到先生书房门口,还是被满堂人的白眼扎得不轻。
中间一位须发皆白的是书院的先生,见到姜琼月进来,率先站起身来拱手。
“这位想必就是永平侯夫人吧,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
“今天叫诸位来,主要是想解决一下各位的公子在书院后院大打出手之事,此事之恶劣,不仅在于有伤各位小公子的贵体,还在书院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希望各位能引起重视。”
对众人说罢他又对门口的书童说。
“叫各位公子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