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平常就觉得谢茗雪娇贵难伺候,眼下竟然这么说话直接训斥道。
“茗雪,你怎么如此说话,快给琼月赔个不是。”
唐夫人祝氏家里也是武将居多,平时性情爽利,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番劝解被一向注重礼仪规矩的魏氏听来,却是委屈了她家姑娘。
茗雪好歹是谢家的女儿,即便现在是唐家儿媳,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在娘家人面前耍起威风来了。
谢时越心里也不舒服,到底是一府之主不能明着跟唐夫人较真。
他轻咳了一声问道。
“可是这道菜做得不合长姐口味?”
借着询问谢茗雪之言,表达不满唐夫人当众斥责之意,好歹也算替她撑腰了吧。
谢茗雪直接将筷子一摔。
“若只是不合口味还有情可原,大家尝尝这道清蒸鲈鱼,根本就是不新鲜的臭鱼烂虾!”
话一出口,孙婆子的脸色变了。
今晚这顿饭是唐家到侯府的第一顿,魏氏特意交代孙婆子请醉喜楼大师傅掌勺,一定要好酒好菜地招待。
魏氏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她哪里知道府上能活动的现银已经不足一百两。
而醉喜楼一顿上好的酒菜佳肴少说也得花个大几十,孙婆子就算全垫上,也只够奢侈这一回的。
她不想手里没了底,几次暗示魏氏先放自己出门收账未果,只能想歪门邪道应付。
原本觉得唐家久居元洲那等穷乡僻壤,哪吃过什么好东西,主菜用些集市上的普通食材也就混过去了。
谁知道谢茗雪突然发疯,拿饭菜当突破口找茬姜琼月呢。
一看孙婆子的脸色,魏氏就知道这老东西绝对又中饱私囊了。
但怎么说目前也是自己掌家,不想在唐家人面前失了颜面,装模作样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其他的菜道。
“茗雪,都是一家人,你不愿吃鱼换吃其他的菜就是了,快坐下。”
魏氏随意往谢茗雪碗碟中夹了一道菜继续道。
“大家已经因为等你迟开宴席,亲家接连奔波了几日又进宫面圣,想必早就疲累了,吃完简餐也好让二位早些休息。”
郑重的大宴两三句话就被改成简餐。
姜琼月佩服魏氏口风换的是真快。
谢时越之前出门谈生意,自然也不知道目前是魏氏掌家,跟谢茗雪一样,以为是魏氏心软故意偏袒姜琼月的。
睨了她一眼说道。
“你平时粗鄙短视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在今日这等还有贵客在场的时候,拿出这样的饭菜宴客,把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把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母亲置于何地?”
姜琼月莫名。
魏氏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他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弟说得对。”谢茗雪见有帮腔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这等入不得口的饭菜就是倒了喂狗,狗都不吃!”
她瞥了一眼唐夫人继续道。
“也就是母亲您好脾气,纵得她这般无礼放肆,这要是我家嫡夫人还在,定要让不懂规矩之人好好地跪上几日祠堂不可!”
在座的人都知道原本的唐夫人是清河崔氏的贵女,早些年在元洲病逝之后,祝氏才从侧室扶正。
因为性格不合,这些年谢茗雪没少在唐夫人面前忍气吞声。
眼下回到娘家,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有人撑腰,她这话大有借着说姜琼月不懂规矩,来嘲讽祝氏的意思。
唐夫人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不动声色地剜了一眼谢茗雪后说:“你在谢家一向就是这么大呼小叫,顶撞长嫂的?”
“我”
谢茗雪知道祝氏这是动怒了,本能地结巴了一下。
可不等她说完,唐夫人就收回了目光,不急不忙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并没有吃出来谢茗雪所说的酸味怪味。
看着桌上其他一口未动的饭菜轻笑。
“似这等五味俱全的菜肴,竟然要被说成是狗都不吃,永平侯府果然是人上人啊。”
刚说完,唐洪唐大人也道。
“元洲乡下人没有见识,让亲家见笑了。”
二人说罢对视了一眼,就要起身离席。
魏氏此时就是想一人给一耳光出气,也不是时候,连忙也跟着站起来。
“亲家留步。”
然后拼命给一双儿女使眼色。
“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见二人不为所动之下,又赶紧小声对姜琼月道。
“这事是因你而起,你说句话啊。”
姜琼月好笑。
合着疯狗咬人,她恰好出现被咬也是过错呗?
“婆母说得是”
姜琼月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贵客远道而来一定累坏了,不如暂且先行回房,儿媳一会儿让下人将饭菜送到各位房间里用如何?”
魏氏一听,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招待不周嘛?
“琼月呀,这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唐家人已经接二连三地离开席位。
一顿宴席不欢而散。
谢茗雪特意留到了最后,拉着魏氏的胳膊抱怨。
她这两年也是被压抑地狠了,难得回来亲娘身边,还不拼命抱怨。
“母亲您看到了吧,祝氏一有机会就找女儿的不是,女儿这几年在元洲过得真不是人过得日子啊。”
说着又要哭天抹泪。
魏氏心烦,此刻哪里还有安慰的心思。
先是瞪了孙婆子一眼。
“你干的好事!”
孙婆子立马惶恐地跪在地上。
“老奴办事不力,请老夫人责罚。”
谢茗雪莫名其妙。
“孙妈妈这事与你有什么你关系?”
孙婆子如实道:“夫人以学习为由,半月前就已经将掌家权交还给老妇人了。”
啊??
谢茗雪大惊失色。
家不是姜琼月在管,那安排晚上这顿接风宴的不就是母亲魏氏?
她终于明白刚刚母亲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
感情自己刚才当着自己公婆的面,把自己亲妈给骂了个体无完肤啊!
谢茗雪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劝劝魏氏别生自己的气,另一头廖碧儿叫住要回越和居的谢玉宏。
“宏儿,宏儿快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谢玉宏走近才发现廖碧儿裙子上都是泥土,脸上还红了一大片,像是被人打过似的。
“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廖碧儿将眼泪和鼻涕一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握住谢玉宏的肩膀。
“宏儿,这次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娘,不然娘,可能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