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和马蹄碾过的官道,荧光色的油菜花蕾,一片又一片的麦田。
经过两日的赶路,几人已经从独轮车,换成正常的马车赶路。
毕竟远在应州,推过去要花费半年。
陈芳赶车,两名东宫带出来的侍卫跟在马车后面。
“殿下,大皇子就算想追,也追不到了。”
萧锦言点头:“陈芳,在前面的村子停下。”
出了京都,几人休息得很少,一路往西北走。
如今天气正热,再走下去,不说人受不了,马也受不了。
“几位大人从哪来?”
坐在村口的枯瘦老头,敞着油哄哄的麻布小坎,露出黝黑的胸膛,冲着几人喊话。
萧锦言好奇的掀开帘子:“老人家怎么知晓我们是官府的人?”
贾有元煽动手中蒲扇,张开一口大黄牙。
“这路往西北区,除了南边来的些商人就是军爷,几位的打扮都不像,八成是哪位赶着上任的老爷。”
萧锦言一听也是,赶路的人哪会想着坐马车。
“老人家说得不错,我正是外派的官,天色将晚,能否在村子借助?”
贾有元听到萧锦言得话,立刻站起来:“大人借住,是本村的福分。”
通过交谈,萧谈知道了村子就叫贾村,老头是村子里的里正。
村子里的青壮都去了不远的雍城,只留下妇人和孩子。
“大人们将马拴在后院,先吃些骡子吃的草料。”
萧锦言点头,命两位侍卫去喂马。
萧锦言和陈芳则跟着贾有元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墙是土墙,黄土掺了麦茬堆砌而成。
院子倒是不大,但却很干净。
萧锦言几人来到的时候,堂屋的门槛有位老妪,正端着簸箕筛麦糠。
“老婆子,来客了,你去弄点吃食过来。”
老妪赶紧放下了簸箕,弓腰往伙房钻,不敢与生人对视。
贾有元放下房梁上的篮子,拿出红枣和核桃。
“大人吃,穷乡僻壤的没甚好东西,大人将就着吃。”
萧锦言朝陈芳使眼神,陈芳摸出二两碎银子交给贾有元。
“老人家,我们明一早就走,这银子你收着,全当借宿的费用。”
贾有元赶紧推辞:“大人,这太多了!”
“老头子忙活两季的粮食,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萧锦言这才想起来,封建王朝的银子购买力极高。
“老人家,多的钱去弄点吃的和酒水。”
贾有元连忙称是:“这就让村子里宰羊,大人们且等着。”
前世的时候,萧锦言经常与贾有元这类农人打交道。
这些老百姓最为淳朴,你给他们些钱,他们会拿出最宝贵的东西。
没一会,村子里热闹起来,传来羊嘶鸣的声音。
萧锦言不由得后悔借住老汉家,不然这只小羊还能继续活。
入夜时,屋里点了油灯,煮好的羊肉被端在桌上。
萧锦言一人坐着,陈芳几人站着。
“都坐吧,这时候就别讲究许多了。”
陈芳和两名护卫坐下,骨子里的主仆观念却令三人迟迟不敢动筷子。
萧锦言只能亲自三人分肉:“快点吃,还要本殿下给你们夹肉?”
饶是如此,三人还是有些紧张,见到萧锦言拿起羊腿,才敢小心往嘴里送。
西北的羊不需太多佐料,只放些香料,少许盐巴,入口即化。
萧锦言心里想着,这羊好吃极了,或许能带走些,路上吃。
“吃完了,自己动手拿,还要本殿下给你们夹吗?”
陈芳怯怯懦懦的伸手拿肉,两名侍卫也继续夹肉闷头吃。
萧锦言这才注意到,两名护卫的外貌极像:“你们是兄弟俩?叫什么名字?”
高文,高武立马站起来拱手:“回殿下,小的一母所生,我叫高文,他是高武。”
萧锦言点点头:“文武双全,不错。”
“快点吃,吃了去歇息,把精神养足了。”
现在还有城镇市集,越往前走,城镇越少,越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几人胃口都出奇的好,两大筐羊肉,很快分食完毕。
萧锦言刚打个饱嗝,贾有元提着羊皮灯笼,将门推开一条缝。
“大人,床铺好了。”
萧锦言站起来,跟着贾有元出了院子,去到别处。
“贾里正,这是去哪?”
贾里正弓着腰:“大人,小老儿家中屋子少,委屈大人在别家住一晚。”
“大人放心,小老儿都安排好了。”
乡下的土房子,大多只有两个空房。
当年,老师带他们下乡的时候,也是被如此安排,不由得有些感慨。
“麻烦了。”
萧锦言推开门进去,一股别样的味道传来。
屋子里的小方桌点着油灯,火苗如豆,屋子里被照的昏黄。
斑驳土墙边摆着木板床,上面的蚊帐灰漆漆的,应该是由白色的孝布缝制而成,只防蚊不透光。
萧锦言掀开帘子,里面响起一声嘤咛。
泛旧的被褥下,躺着一个皮肤略黑的姑娘,身上的衣物已除。
萧锦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贾老汉方才深味的笑是什么意思。
“好好睡吧。”
萧锦言把帘子放下,没了睡觉的兴趣。
“客人别生气,小青方才只是吓到了。”
叫做小青的姑娘,还以为萧锦言是生气了。
萧锦言只得解释:“你先把衣服穿上。”
躺在蚊帐里的小青,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散着发走出来。
小麦色的皮肤,脸上有些婴儿肥,身子很是瘦弱。
萧锦言看对方不过十四岁,眼中满是迷惘。
“我知道,是贾里正给了你铜钱,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青抬手抹眼泪:“客如果走出去,小青会被里正罚的。”
女子廉价,尤其是穷乡僻壤的地方。
萧锦言给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好了,我睡床,你在旁边守着,我不出去。”
小青歪着头:“客人是嫌弃小青?”
萧锦言不知道作何解释,又怕暧昧不清,惹得对方胡思乱想:“我不喜欢和生人睡觉,就委屈你一夜。”
看着萧锦言钻入蚊帐中,小青很听话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与萧锦言有一样遭遇的还有陈芳,他被安排到一户寡妇家中。
脱了靴,熄了灯。
已经见过场面的寡妇占据主动方,撩的陈芳身子发热。
黑暗中的手向下游走,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许久,许久,寡妇终于自言自语道。
“奇怪,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