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竹枝因为这句话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他酒量比我还不如,所以平日只能敢进些温和的果酒或露酒,遇上没有公务的时候,也会品些天下名酒醉一醉,不知你的酒量是何种程度?”
宋竹枝一凛,心里暗道这是太子妃在打探自己的性情吗?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酒量比太子好也怪不得她吧?
“小女酒量还行,嗯剑南烧春我能一次喝一斗而不醉。”
郭昉:就着居然还行,明明是很行了好不好。
“嗯,那你说伺候太子的女人是千杯不醉的好,还是一杯就倒的醉美人好呢?”郭昉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
饶是宋竹枝做好了被考验的十足准备,此时也有些迷糊了,她脑中急转,思索着太子妃究竟喜欢什么答案,可是任她翻遍了前世今生所有记忆,也没有想起太子究竟偏爱哪种女人。
最后,她真是举着手弱弱回了句:“我应该都可以。”
“噗——,咳咳咳——”
郭昉属实没料到她是这个答案,一时不察让酒呛了一口。
宋竹枝连忙起身绕过矮桌为她拍背顺气,大气不敢出一声,但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应该没错。
“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紫英姑姑进来伺候您?”
“不用,你给我倒杯水来吧。”
伺候着郭昉喝下一杯水,两人又继续对饮小酌。
在连续喝了五杯酒下肚后,宋竹枝终于忍不住试探道:“娘娘,您是同意我进东宫了吗?”
闻言郭昉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把玩自己身前那酒樽,好笑道:“宋姑娘消息灵通,难道不知太子身边一直都没有其他女人吗?这些年本宫从未阻拦那些向殿下自献殷勤的女子,也曾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给他挑选,可他至今仍旧孤身一身,你该明白你的去留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太子的心意。”
意思就是说太子要是不喜欢你,你也留不下。
宋竹枝抿唇,半晌咬牙道:“若殿下必须收下我呢?殿下如今远在余姚,若是在他回来前,娘娘就做主将我收进东宫并且广为人知,相信殿下心善,不至于拂了娘娘的面子,也不会休弃我让我颜面尽失,名声扫地。”
“宋姑娘,你想好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就算我做主让你进了东宫,成了殿下名义上的女人,可进了这深宫后院,不得殿下喜欢,于你想要的飞上枝头怕是背道而驰,得不偿失。”
同为女子,郭昉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飞蛾扑火般走上一条不归路,尤其她发自内心欣赏这个能为了家人义无反顾的姑娘。
可显然宋竹枝已经铁了心。
“若娘娘愿意相帮,我可以立马启程前往余姚,太子殿下是纯善之辈,此次余姚水患殿下不顾危险留下指挥救灾,我若能在此时相伴左右,相信殿下就算念在我的苦劳上也会留下我的。”
“看来,你来找我之前就想好要去余姚了?”
以为郭昉这句话是还想劝阻她,宋竹枝只能继续绞尽脑汁争取。
“听闻陛下近些年精力大不如前,对皇室子女们越发宽容善待了,二皇子被禁足开元寺一年,如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时间如白驹过隙,以陛下对二皇子和皇贵妃的偏爱,他一出来势必会对他加倍补偿,若东宫能在明年那时候添一子嗣,陛下肯定会更加高兴,连带着朝堂上那些守旧老臣们也会更倾向于太子。”
而她,即使孩子名义上并不属于她,可以郭昉的品性,只要自己不像前世的郭婼那般作死,她也绝不会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来,而那时她有了生下东宫第一子的功劳傍身,再对上二皇子才有一搏的底气。
良久,才听郭昉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本宫便助你一次,但!”
她目光凌厉射向对面的宋竹枝,隐含告诫又似乎是最后一次试探,“你也要记得你今日的承诺,你将来生下的所有孩子,必须由本宫亲自抚养,他们只会叫我母亲,你不得插手,这样,你还舍得吗?”
知道这是临门一脚,宋竹枝似乎只要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那么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就有了结果,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又犹豫了。
人性使然,即使她能牺牲自己的自由和未来去换取权利和复仇,可让她完全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扪心自问,她狠不下心。
于是就听她沉重道:“只要娘娘真心待他们好,我绝不反悔,也请求娘娘不要阻拦我爱护他们的心,那是我不能控制的。”
话毕,她心跳如擂鼓,下意识躲开了郭昉的目光,生怕她会因为这个而拒绝自己。
然而却听郭昉边倒酒边道:“宋家的案子这两日就会有结果了,等宋家解禁后,我会在东宫设一场义捐宴,届时会邀请上京的贵妇小姐们一同参宴为此次余姚水患募捐,你到时一起出席,我会在宴上公布将你收入东宫为太子侍妾,暂无品级,也无封号,可有异议?”
宋竹枝没想到郭昉竟真的答应了刚刚的要求,这时候她哪还管有没有品级的事,反正都说了是暂时没有。
她连忙起身,快步行到刚刚的位置,再次下跪叩拜,满脸感激道:
“妾身,谨遵娘娘圣喻——”
郭昉挑眉,心道竟连称呼都改了。
忽然,她想起一事,忍不住问:“我还有一事不明,太子殿下日前收到你祖父送去的一封密信,信中提前预知了乇山堰决堤一事,那封信并不是宋老大人所写,是你写的吧?”
前日她托大哥亲自去问病中的宋祖父,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好应对接下来要开始的清算,因为如今的余姚县令曾是东宫谋士,是太子亲自推举他往余姚任差的,此人她也有印象,并不是偷奸耍滑之人,那么就势必不能让他平白背了罪名。
可是大哥回来却说,宋御史似乎根本不知情。
想到那假冒的假印鉴,她就不免联想到了宋竹枝身上,这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