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猪吃虎,最是好用。
李喜玥委委屈屈的诉说着家中经营的不易。
且她说的每一项,都掐在韩国公爷的命脉上。
办学堂是族中大事,未出生的孙子更是重中之重。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不愿冒这个风险。
韩国公爷立即沉下脸,对韩云霭发火:“你是怎么跟你长嫂说话的?我请苏嬷嬷来给你教习,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韩云霭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对李喜玥连着骂了好几声。
她在父亲面前从来都是扮乖巧装可爱的,可是被触碰到利益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
韩云霭又气又委屈,呜呜咽咽的,扑在陈姨娘怀里。
她不甘心。
她哭着,眼泪决堤,很是可怜。
“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若是我大哥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不帮他吗?父亲口口声声说我是您最喜欢的孩子,处处都把我当成嫡亲的女儿来疼,不让我吃一点亏,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哪里是您说的那样!您就是不疼我!一点都不疼我!我讨厌你!”
废话了,不触及底线的事当然可以随她去。
问题是哪有掏空自己家给姨娘家贴补的?
还是赌债!
还敢跟韩煜初比……
人家就算不是嫡子,也有着尊贵荣耀的母亲。若是母亲娘家真出了腌臜事,根本就不用韩国公爷出面,江南县主自然会解决。
你那姨娘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都得靠着他?
可到底是自己疼大的女儿,韩国公爷见她一脸心碎欲绝的模样,也不太好受。
他心里的天秤再次摆动。
就在这时,李喜玥又“恰好”嘀咕了一句。
“疼自己的孩子自然没什么,可这钱若真出了,是给了陈家,又不是给了二妹,哪有这么算账的……”
韩国公爷愣了一瞬,然后一下就转过弯来。
是啊!
若是为了女儿,直接给女儿贴补就成了。
往陈家贴补什么!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他冷静了下来,愤怒再次燃上心头。
“事情已经糟糕到如此田地!你竟还分不清轻重!说我不疼你?我还要怎么疼你!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我这个父亲哪里对不起你了!”
韩云霭懵了。
怎么会这样!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自己一掉眼泪,父亲肯定没有不从的。
自从李喜玥嫁进来,父亲就开始看自己不顺眼了!
都怪那个贱人!
李喜玥!
她死死瞪着李喜玥,双眸充血。
韩国公爷冲过去,举起巴掌。
“还敢瞪你长嫂!”
李喜玥急匆匆地过来‘拉架’,把韩云霭挡在自己身后,做出一副好嫂子的模样。
“父亲,求您别再对二妹发火了,她马上要出嫁,脸上可不能有伤啊!”
韩云霭看着她的背影,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装什么装!
就你会演戏!
韩国公爷叹气,对李喜玥无奈道:“玥儿,你就惯着她吧。”
韩云霭:!!
李喜玥惯着她?
李喜玥不整死她就算不错了!
可她再不敢说什么了,今天仿佛每说一句,父亲就更加生气。
李喜玥拿出杀手锏。
“父亲,您别着急了,我先回去把家里的活泛的银钱都想办法空出来,先抵上些吧,堵上赌坊那边的嘴,后面咱们再想办法。”
反正这赌坊是李喜玥把控着的,这钱堵上,又回到自己口袋了。
还卖个人情,真是舒服极了。
王老板找人来做了这一出戏,效果真是极好的。
韩国公爷感激的点点头。
不忘提醒她:“千万别让你母亲发现了!”
李喜玥:……
“好。”
回到合韵院,李喜玥真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经此一事,她对整个韩国公府祛魅了。
高门大院也跟平民百姓家一样,无非就是这点事。
你骂我,我骂你,你抢了我的,我拿了你的……
乏味得很。
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亏她上一世还格外恐惧自己这位公爹,觉得他高深莫测,很难琢磨。
如今看来,他的品性和智商甚至不如她亲爹李思德。
……
翌日。
李喜玥刚起床,正准备去找人调银子。
韩国公爷身边的小厮来请她,说有事商量。
书房。
“父亲,您找我何事?”
见她来了,韩国公爷表情有些尴尬。
李喜玥在心中轻笑,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
“玥儿,我想着我先从自己私库拿出五千两,然后你用家中的流动银子补上三千两,帮你姨娘和二妹度过这个难关可好?云霭要出嫁了,她舅舅出了这事,定会影响她的声誉。你也疼她,肯定不愿意看她受难的,对吗?”
果然,昨晚李喜玥走后,陈姨娘和韩云霭母女又缠了他一宿。
还是挺有本事的,能让他吐口五千两出来。
韩国公爷若是喜欢接济,那就从他自己的私库出钱,谁也管不着。
家中银钱,李喜玥绝不可能拿出来给陈浩那个赌鬼填窟窿。掌事持家是她在府中安身立命的资本,若她拎不清,迟早会出局。
陈姨娘是江南县主的劲敌。
她胸无点墨,又小家子气,可偏偏拿捏了韩国公爷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受宠多年,还诞有一女,她从不争抢,只做出无知懦弱的样子。
看似草包,却获得了极大的利益。
李喜玥若想真正获得整个韩国公府的掌家大权,必须替婆母除掉她。
李喜玥眼神幽幽。
“父亲,咱们府里开春便要设立书院了。修葺学院,购买仆从,先生的学费……哪一项不是要用钱的?再加上安姨娘肚里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便是小公爷的第一个孩子,更是金贵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更别说二妹的嫁妆根本都没收拾出来,一百多抬嫁妆,还有二十箱没装……”
她顿了顿。
继续往痛点上戳。
“再者说了,若真是给陈浩堵上了窟窿,今后他能保证再也不赌了吗?”
韩国公爷沉默了。
陈浩赌了这么多年,若真是能戒,早就戒了。
他自然知道李喜玥说的有理。
眼下,唯有舍了陈浩,才能撇清韩国公府。
李喜玥的话在他耳朵里来回转。
他抓到一句重点。
“云霭的嫁妆还有二十箱没装完?这二十箱折下来有多少银子?”
“粗算有两千五百多两。”
李喜玥故意扣着不让人给她装完,磨洋工。
只等这个契机让她们全吐出来。
她们母女做的假账,想让家里的账来补,是万万不可能的。
韩国公爷已经烦闷至极。
他大手一挥。
“云霭的嫁妆也别装了!按照以前的八十八台来算,我给她那五十八台虚抬即可!折出来的银钱给陈浩还赌债吧!”
躲在屏风后的陈姨娘再也坐不住了。
她一个猛子冲出来,“国公爷!使不得啊!这让云霭以后可怎么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