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程濯终于等到机会,苏绾要了车出城了。
与户部的二个大人商议,终于决定由苏绾到庙里请个吉祥的日子办个雅集,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
程濯也终于得时候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请了二签,一日是为赏赐拍价请的,大师说五日后是绝佳的日子,苏绾心中欢喜,五日足够发帖子筹备了,一切都顺利便是大吉。
如今只要顺顺利利的办好,筹钱。苏绾心中满怀期待,似乎只要自己多推进一点,北境的沈柘就能少受点罪。
第二签苏绾只问故人安危,只见大师面露难色。
“大师,可有什么危机?”苏绾虔诚询问。
其实,苏绾是不太信的,可今日既然来了就还是问问吧。
那大师光溜个脑袋摇摇头,“施主所言之人若在朝为官,只怕要有劫难。若是在外漂泊,那该是逢凶化吉 ”
苏绾不解,沈柘这算不算为官呢?说不是他领兵抗击在沸城,说是在外漂泊,于沈柘而言,北境才是他的家啊。
罢了,重生归来的人而言,这些东西只能聊作安慰,算不得真。
下山之路,苏绾仍是有些踟蹰。
“姑娘究竟问的是谁?哪个故人?程家哥儿?还是沈小侯?”泌玉开口嘲弄。
苏绾怔愣,“我向来是不信的这些的,不过随口问问,信不得真。”
上辈子,因着太子府的枯寂,苏绾没少求神拜佛,可神佛没有听过一次自己的求告。太子没有对自己爱之重之,程洺也没有死在自己前面。可见神佛只求,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若非那户部的大人说到此处非常郑重,苏绾才象征的来一趟。
“那和尚也不过信口胡诌,若是签文这么准,他还能靠布施?”苏绾随手就想扔了签文。
璞玉按住她的手,“好姑娘,不可胡说。”
马上璞玉双手合十,虔诚祷告,“佛祖佛祖,我家姑娘无心之失,原谅她此番吧。”
泌玉见状也双手合十求告,“是是是,姑娘胡说的。”
苏绾无奈,却因二个丫头的举动心中感动。若是佛祖可靠,自己也不会重生归来,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别的,而是邪恶的人心。
望着山路抬头再看万里无云,苏绾心沉了沉,思忖着默念,“佛祖显灵,信女这一世从未求告过您,若您能显灵,就让沈柘活着吧。他一直过的艰苦,就求您让他好好活着吧。”
苏绾默念罢,提裙准备继续走,而后看到山路僻静处有一人影,是程濯。
心被拉扯住。
终究是要见的,苏绾止步,两个丫头也瞧见了。这道上人来人往的,若是在此处见,不免会损伤了姑娘的清誉。
璞玉灵机一动,马上说道,“姑娘,前面有处梅园,此刻去看该是正好呢。”
泌玉对着身后的丫头吩咐,“你们跟着我去马车上给姑娘换个手炉。”
看来,免不得一见了。
璞玉扶着苏绾朝着梅园去,那边安静,也能让二人好好说话。
冷梅香阵阵袭来,路边还有残雪。
苏绾倒是觉得应景,她与程濯走到今日亦如这路边残雪了,再见面倒仿若隔世般。
“绾绾 ”
苏绾对着程濯拂了拂,他看着清瘦了,目光却坚定了。从前没想明白的,此刻见到人好像明白了。
她上一世爱上的是有这坚定目光的程濯,是已经成为一家之主的程家家主,是历经苛待,宦海沉浮的程大人。
不是程家哥儿。
不是眼前目光还稚嫩的程濯。
苏绾心中的痛缓解了几分,眼眶却不禁湿润了,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能再回来,也只能看到少时的程濯是什么样子,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成熟老态的程濯了。
他们早就在上一世错过了。
那个程濯是自己三十多岁时遇到的男人,不是如今,她重生一世也弥补不了上一世对程濯的亏欠。
“程大人,还未恭喜你新婚大喜。”苏绾开口,言辞里都是疏离。
程濯的心似是被鞭笞般,眼前的还是那个在程家机灵姑娘么?还是那个说心悦自己的苏绾么?
“你为何说话刺我。”程濯的话说的极失落难过。
苏绾看之心疼。
“我写了那么多封信,你都不曾回我。想去送送你,却见你与宁祈相谈甚欢,我 ”
所以,他来送过自己?
所以,他曾写信给过自己?
苏绾连日来不解的结,如今得到了答案,可是似乎也都不再重要了。
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苏绾默念一句,“程大人,你还不明白么?都过去了。”
“不,没有!”程濯厉声。
倒是有些吓到苏绾。
“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活的多么难,多么痛。绾绾,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绾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尚未成熟成程濯的男人,心中酸涩。也许这一世,自己就是程濯要厉的苦。
“既已娶亲,就好好待你的妻子,好好过日子。程濯,我希望你好好的。”苏绾说的真诚,“我曾在茶楼见到你的妻子,她看你的眼神很是仰慕,大概是极爱重你的。”
“不,绾绾。我没有。”程濯极力辩解。
苏绾拂了拂,再说下去也是纠缠不清,心底压着一块巨石,苏绾也是痛的。
眼前的程濯,不是自己上一世那个程濯。她还没从自己与程濯这一世根本不会重逢事实中抽离出来。
看着苏绾要走,程濯急了,她若是走了,自己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她一面。
程濯一把拉住苏绾,紧紧地捏住。
苏绾被他捏的有些疼,嘶了一声,回看他。
是啊,这不是程濯,她所见的程濯不是这样的,他知进退懂分寸,他会周到的安排好所有事,没有他处理不了的。
那是成熟后的程濯。
再次认清楚后,苏绾冷哼一声开口,“程大人这是做什么?要苏绾委身与你做小?”
这句话像根针刺在程濯心里,不是的,他从未这样想,这样是侮辱了绾绾,不是的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绾绾,太害怕了。
程濯的手一送,苏绾便挣脱开,他几乎将苏绾的手腕捏断了,苏绾强忍痛楚揉了揉手腕道,“我苏绾,从来要的都是堂堂正正,程大人,你我情分已断,就此别过了。”
说着,苏绾便消失在梅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