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看的出神。
苏绾听着想着,看李忱不说话抬眸看他,目光正好与李忱的视线对上,李忱目光看的苏绾皮肤一阵发麻,那神情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每一句都说不出口。
“你,你继续说呀。”苏绾问道,随即赶紧收了收目光。
心里思忖着,这个断袖怎么这么看人,看得人浑身奇怪难受。莫不是他上次被那个中书君伤害了,如今喜欢了女人,不喜欢男人了?
“听那些宫婢所言,是太子打了程濯。”李忱一句话便潦草概括了今日所见所闻。
显然苏绾听得不够尽兴,撇他一眼。却因那炙热的目光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或者问什么。
李忱潜意识里觉得那程濯不是好人,也从不见他做了什么,居然引得赵瑄和苏绾都对其欣赏不已。
可程濯即招惹了公主,又来招惹苏绾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苏绾与公主较量?只有眼前这个傻瓜还懵懵懂懂的,还不明所以一心沉浸程濯的好感之中。
李忱有种且看你日后被伤的遍体鳞伤再来后悔,程濯那样的人,斗不过太子又护不住苏绾,这二人若要一起走,怎么看都是悲剧一场。
“你刚说谁?”苏绾没有听清,或是听清楚了,又想要确认一下。
“太子,太子打的。”李忱没好气回答。
苏绾当即起身,又重复一句,“太子?”
李忱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怔的点头。
苏绾是不安的,忐忑的,可这结果显然是合理的,也显然是让人害怕的。
仿佛上一世死前的惊恐再度朝着苏绾千军万马蹦腾而来,上一世赵景不着痕迹就在自己再嫁当日要了自己的命,一门心思要程濯迎娶一个已经断气的新娘。
他的狠厉,二世都是一样的。
苏绾倒吸一口凉气,思索着自己重生后的所有动作。马上就知道定是自己那日在巷子里对程濯表露心意,没有注意尾随之人。
苏绾只觉得心都是疼的,她怪自己,怪自己是自己的莽撞让赵景发现了程濯。
程濯挨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太不小心了。即便是自己拒了太子,也威胁了太子,他又怎么甘心放下父亲这样的助力,定是会找人盯着自己。
是自己害了他,害了他啊。
苏绾一把捏住桌案上的小盏,似是要抓住什么才能寄托自己此刻的不安,片刻后整个人挨着桌案,这才慢慢的坐下。
她不能就此向太子低头,绝不。
苏绾想到今日程濯还不曾说自己伤势的缘故,想来与自己一样,不想向太子低头的。
上一世程濯奉三皇子为主,才能在程家家主离世后坐稳程家家主的位置。那时候程濯就说过,三皇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就注定了他此生与太子都是对头,这一世也是一样。
苏绾想着,心里带着些许恐惧。她真怕,真怕世上诸般事皆不由人,真怕这一世她依然抵不过命运。
就如程濯注定要跟着三皇子,注定与太子为敌。而自己注定要与再次沦陷上一世的苦难,被太子所弃,害的程濯满心欢喜皆成空。
不,她不甘心。
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这般国之储君,真是好的很。”苏绾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
李忱心疼的看着她,她的表情从从容变得恐惧,从恐惧又变成恨意,一番表情让人看着心被牵着走。
苏绾真的是很喜欢那程家哥儿,李忱看着她如此,方才那丝嘲讽早就消散,只剩下叹息。
“太子生性如此,想必是你威胁他那日他已经没了招数,狗急跳墙之举。毕竟苏家他惹不起,程家二房还是可以的。”
苏绾认可的点点头,“是我太心急了,给他可乘之机。”
“你可想过,我听那二个婢女所言,程家哥儿如今定是拒绝了公主,你二人可好,齐齐惹了那对兄妹,只怕日后且有些麻烦呢。”李忱提醒道。
是啊,程濯那性格,定是早早就拒绝了赵瑄,依着自己对赵景赵瑄的了解,说不定赵景正盼着赵瑄能闹个天翻地覆。
苏绾不说话,看来有件事情就怪不得自己了。
李忱看她不说话,马上又心软几分。
他本来觉得此事就是苏绾太过争锋,逼太子太狠,这才让太子有机可乘,先拿程濯开了刀。
若是太子和公主联手,苏绾有苏家这个护身符倒不会多难受,那程濯在程家本就不受待见,日后就不好说了。
程家面上显然已经成了三皇子的阵营,打压三皇子或者不能明着来,可是将程濯这个新晋的人才按住,于太子公主来说,没什么难度。
程濯难受,苏绾也会难受。
李忱语气软了许多,关心道,“你,你也别太担心,来日方长,许多事情莫争一时长短。”
苏绾没有听见,只是思量着心里的事情,随便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入夜,李忱在自己屋里。
将一张人皮面具从清水中拿起,平平整整的贴在自己脸上,镜中马上出现了一张耄耋老人的样子。
李忱熟练的将边缘粘贴好,再将发髻也戴上白色的头发,如此便更加像了。
中书君便由此而来。
完毕凑着朦胧的月色李忱一跃而起,一刻钟后那身影便到了城郊一所庄户里。
他佝偻着身躯推门而入,俨然一副庄户老人的形象。
从正门又到了庄户的厨房,全有都没有一盏烟火,李忱顺着灶台下摸到一块活动的石块,轻轻一转,挨着草台的墙面便移动开。
灵巧一跳便闪了进去。
里面是些粮食与水,再弯过一个转角便灯火通明,李忱见到二个年龄稍长,又有七八个少年摸样的人。
见到他来,十几人纷纷下跪,行的是军礼,齐齐招呼道,“少主。”
“诸位请起。”李忱扶起为首的一人,剩下众人也都起身,“诸位都是随我父打仗的将帅之才,如今委屈大家了。”
“坐下说话。”说着众人便落座。
年龄稍长的那人先说话,“时间紧张,便顾不得寒暄了,众人先说说近来的发现吧。”
说话的是秦忠,是沈之舟留给沈柘的亲信,不止有秦忠,还有坐在他旁边的一人,诸怀。
“诸位就将近来的情报说说吧。”
“我先来吧,京中最近最热闹的就是三皇子要娶程家女程喻的事,太子府近来比较消停,可是太过安静也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