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迟疑半晌,终是开口道,“李忱心慕之人是中书君,原本中书君他也说爱慕于我,可不曾想他爱慕的人如此之多,今日我本想凑着无事去寻他,却被他豢养的一个男人重伤。所以 ”
什么?
苏绾的脑子似是打结了般,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凝眉思量良久问,“中,中书君,中书君不是男子么?”
“是男子,没错。”李忱回。
苏绾明白了,李忱的意思,他是断袖?中书君也是断袖?中书君那样的人怎么会是断袖呢?
所以,爹爹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话也没法问他啊,不,爹爹定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单单让李忱在后院。该是知道李忱本就是特殊的,所以在后院才安宁。
苏绾的脑子依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探看李忱,他长的这样好的样貌,怎么就是断袖呢?
苏绾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可惜,那会子还听璞玉泌玉说府里的女子对李忱多有爱慕,可惜了那些芳心,只怕都要错付了。
看着苏绾脸都僵住了,估计她是咂摸出意思了,中书君,李忱,沈柘这些身份都是自己。
要么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如今没想到这些身份还能自救一场。
女儿家听到这些,想来也定是不好意思去与苏伯伯求证什么。如此自己也算安全,实在是不愿苏伯伯为自己担心,说不准还要狠狠打自己一顿。
心中不知道怎得,看着苏绾此时的表情却有些玩味的偷乐,而后李忱换了语气,“姑娘,莫,莫不是嫌弃李忱这种 ”
“不不不。”闻言,苏绾连忙辩解。
都怪自己多疑了,只是上一世的经历不容自己此生再失误下去,苏绾收拾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安慰道,“万物有灵,不该以片面断之。”
闻言,换李忱有些惊讶,沉声问,“当真?”
不论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听到她那般说,李忱的心似是被热哄哄的温柔包裹,些许温软流窜。
“自是当真。”苏绾说,“只是你这样的容貌,是可惜了,得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啊。”
“啊?”
李忱愣了愣,与姑娘们何干?
方才还在钦佩苏绾,她是将军府独女还能有这般见地,着实不凡。怎得后一刻,她就先为那些姑娘们忧心了。
“罢了,日后你就留在我院里,莫要再招惹那中书君了。文章做的那样好,怎么对此事如此荒唐。”苏绾没好气的说着,长长吁了一口气,“今日得罪了太子,你还是谨言慎行,莫让他抓住你的错处。”
“得罪?姑娘将刀架在人脖颈,要论得罪,姑娘才该小心些。”李忱回说。
此番只怕太子要彻底疑心苏承峘了,李忱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朝中知道太子有意苏家女儿的不在少数,今日之后太子该是不会自己主动提及,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过就是想要拉拢苏家,如此想,李忱心底到时凭空生了一计。
他嗤笑一声,“其实也并非当真不可为,若是将姑娘你与沈家口头婚约一事散播出去,一来也算是挡煞,二来众人也会高看沈家一眼,毕竟为了故人守诺,于苏家而言,也算上美谈一件。”
李忱探看苏绾的表情,若是当真如此,苏绾也无法与程家程濯有什么往来,不知道怎么,李忱竟有些希望她会答应这般做。
苏绾说完想到前一世自己被太子当做弃妇,归家后与程濯结缘。那时程家不同意,毕竟谁敢接纳一个太子的弃妇。
程濯曾说,“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等到她们答应,我程濯要娶的的只有苏绾一人。”
苏绾想到他的笃定,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你去办吧,定要全城都知道我与沈家婚事。爹爹不能因此受了牵制。”
李忱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了,继而酸溜溜的调侃,还不住的仄声摇头道,“程家哥儿若知道,不定得多伤心呢。”
闻言说到程濯,还在他此时对自己还未动情,许是也无伤大雅,可是总归是动了自己的计划,“那,那你将婚约传扬出去时,记得说一句,就说我苏绾除非沈小侯死了,才会改嫁。”
李忱的心被揪动。
这话她说的温和平静,却好像带着千军万马朝着自己奔腾而来,李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如此待自己。
虽知道是假的,虽知道她这样说是为了让苏家避祸,却还是觉得此生能听到这样话,便是为了复仇身殒,也不算白活一场。
“嗯,然后我就去向他表明心意,再等等我,到时候随便让爹爹寻个由头,钉死了沈柘死的事情。我就能嫁了。”
李忱的脸僵住,“姑娘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真是好生厉害。程家哥儿当真受得住你如此?还钉死了沈柘,若是沈柘活着,你当如何?”
“如何?自是与他说明,不过是口头婚约没有过过名录,那里算的了真。”
苏绾说罢就摆摆手,“就这么办,你明日就去说。夜了,睡了。”
李忱又在沧浪院上空看了半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借着烛灯,他为自己上了药,频频想到沈良所言那句话,如今几番冷静下来,遥想当年太子还年少,若是他年少就有戕害设计沈家的能力,那今日绝不会束手就擒执笔依着苏绾。
还有可能是万贵妃,担心沈家会在太子继位后成了一大难题,就设计先解决了。
李忱换了一件舒服的衣衫躺在榻上想到那场大火。
父亲沈之舟与苏伯伯喝的酣畅淋漓,说及儿女婚事便一拍即合。苏伯伯离开后,父亲便找到一张红纸,借着酒劲写下婚书,“待苏老鬼安上他的私印,就再也别想将女儿嫁与他人。”
说罢,父亲笑的更是畅快。
大火怎会那么无情,将父亲与自己困在屋里,沈家里里外外居然都是瞎了眼,聋了耳。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活生生的将自己熏晕。
再醒来便是在苏伯伯肩头。
怀中还揣着一张婚书,是父亲写好的婚书,成了唯一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记得那一夜,所有人都似是不敢提,不敢问,避之不及。
李忱不信,不信此事就黑不提白不提结束了。他坚信此事绝非巧合,此事绝非贵妃一人可以决断,若无几个人一起,只怕当今圣上也默许如此。
眼泪不知道不觉从李忱眼角落下,他只恨自己太无能,太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