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穆端阳存了心要为难她,就连晚膳都没让人送来。
等霁月知道穆端阳软禁了她时,立刻去求了情,后来穆洵之也去了,但都被穆端阳三言两语撵了出去。
更下令他们不许靠近惜花小筑半步,是以,到目前为止惜花小筑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不过玲珑也乐得自在,一顿饭不吃而已,又饿不死的。
她将自己来时的包袱收拾好,拿出朱砂和黄纸,走到书桌边,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三日后,镇南王府,携阮氏。”
写完后,玲珑双手结印,那黄纸竟然化作一只纸鹤,一道流光划过,便不见了。
顷刻,城东一处四进的院子里,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夫人方氏的闺房内,一只纸鹤悄然落下。
方氏才将将哄睡了自己的小女儿,转身就看见莫名出现在窗台上那只纸鹤。
她走过去,烛火映照下,方氏消瘦尖细的下巴上有着点点光影。
展开纸鹤后,她只看了一眼,那纸鹤上的字竟然便消失不见了。方氏为求稳妥,还是拿去烧了。
“不枉我忍了这许久,终于来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方氏若有似无的呢喃声。
次日,巳时三刻,穆老夫人悠悠转醒。
经底下人禀告,她已然知晓玲珑“病”了的事,穆洵之今天向大理寺告了假,守在祖母边上,并同霁月,就连云兰也在。
虽然穆洵之已经将昨日玲珑的话转告,但穆老太君还是叫了穆端阳来,二人屏退了下人,在房里谈了约莫半个时辰。
他走后,穆老夫人就让人送了两个丫鬟去了玲珑的住处,这也是穆端阳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是以,当穆老夫人遣来的两个丫鬟,喜雨和秋夜进了惜花小筑时,玲珑还呼呼大睡着。
她一贯不爱早起,又晚睡。
这习惯都是在山上时被师父传染的,遥想师父他老人家的话,生前何必早睡,死后自会长眠!
喜雨和秋夜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不是该叫醒小姐,也好在玲珑虽然睡得久,但却是个丁点动静就能惊醒的人。
所以当二人在门外窃窃私语时,她便醒了,随即唤了二人进来。
“奴婢秋夜”
“奴婢喜雨”
“奴婢二人是老夫人指了来侍奉姑娘的。”
秋夜一贯是个谨慎又机敏的,知道玲珑在府里处境尴尬,若不说明他们二人是老夫人指来的,怕她也不敢用。
喜雨却是个性子活泼的,肉嘟嘟的小脸低垂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不安分的时不时看向玲珑。
对眼前的小主子,好奇的很。
秋夜见她那样人,私底下用手拽了拽她的衣襟,喜雨这才不乱看了。
玲珑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她们此刻再抬头,就会发现眼前的小主子,眼角微红,眸中又似欢喜又似哀痛
上一世玲珑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喜雨和秋夜是打小儿就伺候她的,明着是身边的大丫鬟,可论情分,也是亲人
可她们二人最后
想起那一夜,穆端阳闯进她的院子,让乐驹生生灌了她一碗迷药送去了皇子府。
为怕事情传出去,第二日喜雨和秋夜就被报了病逝,实际上却是被穆端阳派人给活活打死了 还是祖母知道后给二人收了尸。
“起来吧,既然是祖母派来的。以后我贴身伺候的事儿,就有劳你们了。”
许久,玲珑才动了,她走下床榻,亲手扶起了两人。
喜雨和秋夜受宠若惊的忙道不敢,她们二人是相府里的家生子,打小就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玲珑一岁上头,她们两人还抱过眼前的小主子呢。
那时候听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要她们伺候三姑娘的,却不想三姑娘幼年离府,一走就是十年。
秋夜比喜雨又大两岁,对小时候的玲珑记忆更深,所以对这个小主子有着天然的好感。
小时候那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粉团子,眨眼之间,都这么大了。
可又想起如今三姑娘被禁足,府里还放了她养病的消息。
实则眼前的人面容红润,神采奕奕,哪有生病的样子。
于是心里,又忍不住同情起自己小姐。
玲珑也没有错过秋夜忽然的情绪低落和眼中的同情,便拉起她的手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开朗的笑容。
这一世,她不想再让喜雨和秋夜担忧,想让她们痛痛快快的活着。
“秋夜,无妨,你信我。”
秋夜一愣,知是被姑娘察觉了情绪。一抬眸,就撞进了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浅棕色眸子,像是一对晶莹的琥珀。
于是满腔的担忧竟莫名散去了,跟着她的话狠狠点头。
“还有我,还有我,姑娘,奴婢也信您!”
喜雨见小主子拉住了秋夜的手,忙上前两步,拉住玲珑的衣袖。那样子,生怕两人生疏了她。
但她心里却是真的相信玲珑的,她总觉的,这个小主子没有撒谎。
她看着姑娘,就好像看到了池塘里的金鲤鱼,满身的金光,耀眼的很。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姑娘身上有金光,但这一定是祥瑞!大大的祥瑞!
此刻玲珑要是知道喜雨能看见她身上的金光,恐怕要大呼一声!天才啊!此等天资,若不修道,我辈损失惨重!!!
主仆三人又叙了些闲话后,才各自先去安顿了,而后又如火如荼的开始打理院子。
从两人口中玲珑又得知祖母已经醒了,穆端阳还派来两个府里的下人守住了她的院子,就连祖母和二姐都不能靠近。
穆端阳这厮,是打定了主意要她“病死。”自然,玲珑不会如了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