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涧侧目:“我的软饭还没吃上,你小子想先一步,做梦。”他不介意妹妹嫁谢文石,这小子好拿捏,肯定不敢对妹妹不好。
不过兄妹二人提醒了谢青婴,确实该换间大宅院。他们的声名不一样了,到时必定有寒门士子投靠。现在她正缺人才,若能笼络到有识之士,行事就会方便许多。回头叫谢宁找间大的。
心事重重的少年失去了笑容,就连给兄长痛骂当甩手掌柜,不展现自己的才学,瞎了前头打的几场漂亮仗,将大功让给谢珩臻,谁家子弟仗不想当元帅?都没能提起精神,整个人蔫头蔫脑。
弄得王溪又气又无奈:“实在不行,跟着谢珩臻学也行。他叫你干啥你干啥就是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少年突然就红了眼睛,跪趴在兄长的膝上。把路上所见所闻难民遭遇北国惨状说出来,哑声道:“他们都是汉人,是我们的同胞。我们就能帮他们支援他们吗?胡人是豺狼毫无人性……”
青年手落在阿弟的背上安抚着他,攘外须先安内,内不安如何攘外?然而王氏家风从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沉默了良久,开口:“明天开始,你去军中跟宁将军练兵学习行军,跟萧先生学习兵法。”
他没有说出兵支援北国,因为国情不允许。阿父没了,王氏官员受到排挤,温太尉更是借机落井下石。他们若出兵内战打起来,没了阿父王氏随时可能被当成阵前卒。他们可能处在自顾不暇的处境。
唇亡齿寒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帮也要自己无后顾之忧才行。王溪的心情比王涧沉重,他是王氏的掌舵人,承担着王氏未来。半点容不得他疏忽大意,事事皆要以家族利益的大局为重。
少年以为得到了兄长的承诺,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如果国都没了,家也存不了。我知道阿兄要顾全大局,眼下内乱已生,可能到时无法支援我。但冠军侯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的。
韩夫子说,他不是武功天下无敌,他只是勇冠天下!若能无惧生死又有什么不成事的。谢君女一介女流,都能尽她的力量去帮忙流民和北国的难民。我堂堂男儿岂能对同胞惨遭屠杀袖手旁观?”
王溪欣慰地点头:“说得好!不愧是我王氏男儿。不求武功盖世,只求勇冠天下即可!好好学习,上战场不是光靠口号的。”
“嗯!多谢大兄支持我。”少年深深一揖,退了出去。
曾经的纨绔阿弟浪子回头,王溪却笑不出来,他怕要让他失望了!
比谢青婴早回来几天的谢珩臻,在她回来的第二天登门,他是来道歉也是来破解棋局的,为了她让他兑现承诺。
谢青婴在茶室接见了他,相互见礼坐下。随口问道:“谢大公子何时回来的?”
“比你早回来五天,正好交接完。特意登门拜访。”
看到少女面无异色,谢珩臻轻咳了声:“兵器的事,听说王大兄帮你办妥了给乡兵配兵器的事。我当时太忙了,一时没想来永宁铁矿我家也有分到铁,可以交予你的铸造坊打造,如此便可以给部分铁你。
也没想到可以像王大兄这般,直接派一支军队过去驻扎,便能解决兵器之事。实在抱歉,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弥补一下?带回来的战损兵器很多,你若愿意可以交给你的铸造坊赚取部分铁。”
谢青婴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的兵器有出处,微笑:“给乡兵配兵器本就违背国法。谢大公子是耿直之人,一时没转过弯来也是人之常情。眼下已经够了,配太多确实恐会引起他人猜测。”
谢珩臻说不上是失望多点,还是担心她因此不满自己多些?喝了口茶,轻声道:“听说许多流民都涌往永嘉和睢县去了,还有淝县,淝县的难民也是你收容的吧?”
谢青婴点了点头:“睢县容不下,所以干脆淝县也收容一些。我在年前就派人去淝县买了地耕种,怕世道乱起来粮食有价无市。幸好提前买了种下红薯,正好度过青黄不接时期。”
“如今又多了一个楚邑收容点,你银子可够周转?”
谢青婴唇角轻翘:“这么快就帮我讨回来银子了?”
谢珩臻看到她笑了,也不禁微笑:“直接从楚王金库里扣出来给你的。本想着回永嘉交给你。结果你没等我,只能又交到了度支曹让他们清点。不过现在已经清点好了。我让度支曹(户部)明早送来。”
青年说着掏出一张契卷递给她,“交接时给主事即可。我还给你在楚邑留了批粮用来救济流民,算是朝廷给你救济的。”
谢青婴接过契卷,笑得眼眉弯弯:“如此我就能省下一大笔钱。多谢大公子,一会留膳。”
谢珩臻唇角勾了勾:“正有此意,专为破你棋局来。现在得空否?”
谢青婴:“……”击掌招来婢女准备棋具。
“大公子拨冗前来,岂可没空!”
谢珩臻摸了摸下巴:“听起来有点嘲讽的味道。”
谢青婴莞尔:“这都听出来了?佩服!”
谢珩臻失笑:“这让我如何下台?”
棋具取来,两人移步到棋台……
半个时辰后棋局破了,王涧慢了一刻钟。但谢珩臻破的是死局,如果不考虑背后有人指点,光以一局论谢珩臻棋高一着。
待婢子收好棋具,青年含笑自怀中取出一只小锦盒放到棋台上,推到谢青婴跟前:“还请君女笑纳。”
谢青婴严重怀疑是定情信物?没有马上拿起来,提起茶壶给谢珩臻和自己续茶,喝了半杯茶,这才道:“我答应大公子,若你能赢了我的棋局,我便考虑你之前的承诺……”
谢珩臻顿感不好了,难怪她要反悔?
“在答应大公子前,我事先声明。七出之条我必犯其中一条……”
谢珩臻:“……”
“我不为妾,也不容妾。若婚后无子,大公子要续香火,可另娶贤妻。只是绝婚后须如数归我的嫁妆。我知条件苛刻,但别的女子是妻凭夫贵子贵,婚姻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夫与子是她们的仰仗。
可我即便不嫁人,我的钱也足够我肆意享受人生,还是自由人生。所以婚姻于我并非唯一。相反,嫁人对我而言是付出、束缚、牺牲。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