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嘈杂,谢青婴听不清楚。问【怎么回事?】
三六【我扫到的时候就这样了,一会问问谢致。】
又过了几招,谢致将少年拿下。女童哭叫着冲过去,对着谢致拳打脚踢,依稀听到她说,放了我阿兄,你们是坏人,都是坏人。
三六连接上谢致,让他自己跟谢青婴解释。
【被打倒在地上的流民欺负两个孩子是北国人,抢他们的食物,女童护食不给。被其中一人推倒撞破了头。男孩儿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我闻讯过来拉架,男孩儿气急了不愿意放过他们。】
谢青婴目光落在女童头上,气得额角青筋突突跳!
谢致【这些流民不只抢他们的,别的北国难民的也抢。三令五申,当面应下以后不会了,转身看不到又抢。我们人手少,这样下去迟早要乱。韩夫子只好将他们分开,分开也跑过来抢。】
韩夫子叫人帮女童处理伤口,低声对谢致道:“流民都知道是君女求助的他们,认定我们不过是管事,行事不周。自国人都吃不饱,为什么还要求助北国难民,因此心生不满。不如让君女来说清楚?”
谢青婴【你跟他说,我正过来巡视。把抢食物的人扣下。】
自己吃不饱,就不许她救助北国人。就是吃饱了,他们也会想着有多余的食物为什么不给他们囤起来,囤得多了还会想着拿去换钱。这就是人性。所以不想救世,极度厌恶丑陋恶劣无下限的人性。
【唯。】
半个时辰后,谢青婴到达闹事现场。
得知谢君女要过来处理,现场的人都没有离去。还招来了无数流民和难民一起观看,想知道她如何处理?
车驾一到,大家就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有感恩的主动跪下叩拜大声说着感谢她的话。也有人只看不吭声众生百态。
“见过君女(谢君女)!”谢致、韩夫子和一众侍仆上前行礼。
“见过谢君女(恩人)。”靠前围观的人也跟着行礼问好。可惜,君女戴着帷帽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谢青婴抬手:“免礼!”
女童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少年只是眼角破皮红肿,抱着已经停止哭泣的妹妹,抿着唇与谢青婴对视着。目光中流露出恐慌和悲戚,唯独没有后悔,像一头无助又倔强孤狼!
谢青婴把目光移开,看向那五名男子,最大的四十有余,小的也有二十四五。开口:“为什么抢他们的吃食?”
年纪大的男子拱手道:“他们是北国人,我们自己国人都吃不饱,为什么要救济他们?”
他这话一出口,其余四人连连点头附和。旁边围观的人也有不少点头的。少年眸色暗了下来,抱着妹妹的手紧了紧。
“是你救济,还是我救济?”
听到谢青婴反问,男子愣了愣,道:“当然是谢君女救济了。但我们自己也不富余,当然是先紧着自己人。”
谢青婴:“我为什么要救济你们?”
男子没读过书,不懂太多赞人的词汇。张口结舌了一会,道:“因为谢君女慈悲。”
“因为我慈悲救济了你们,给你们吃、安排医药、住所,所以你们就可以为我做主?对我的安排指手画脚?是不是,你们的父母生了你们养大你们,就必须伺候你们一辈子?”
男子五人脸色阵青阵红,说不出话来。
“我救济是救济有困难有需要的人,不是救济来指挥我教我的人。有本事指挥我教我何须救济?我的慈悲只面向善良懂感恩的人,当然你可以不感恩,但不要去伤害需要我救济的人。
刚才你们说自己人都吃不饱,为什么要救济北国人?你可知北国人也是汉人?你可知没有分裂之前,我们都是一国的人?现在他们面临国破家亡,身为汉人同胞不想着去帮助他们反而落井下石?
如此行径,与入侵北国的胡人有何区别?我要救的是人不是畜生。我救不了这天下,救不了北国,但我在用我自己的力量尽可能救助有需要的人。世道是乱了,但人不能因为世道乱就理所当然变成禽兽。
我不要求你们像我一样能出钱出力,你们是否能心存一丝善念?不要去欺负比你们更惨的同胞?我绝不允许人糟蹋我的善良。把带头抢东西的人拉下去砍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斩无赦。”
男子大惊:“凭什么杀我,你又不是……”
话都没说完,谢致一刀就把他的人头砍了下来。鲜血咕嘟嘟从断了的脖子处冒出来。余下四人吓得面如土色,一下子都瘫软在地。
少年目光熠熠看着谢青婴,辗转数千里逃难至此,一路从没有人维护他们把他们当人看非打即骂,就连站在屋檐下躲雨也驱逐。偶尔施舍也是为了声名,对他们百般嫌弃如同他们是流浪的野狗。
只有她说他们是同胞,让欺负他们的人心存一丝善意。少年的眼睛红了,抱着妹妹跪下去,真心实意给谢青婴叩了三个响头,又默默抱起妹妹泪水止不住掉下来。妹妹懂事地为哥哥抹掉泪水。
“有人不服,可以自行离去,但若留下便要守着我规矩。再有人抢别人的东西,无故打伤他人,轻者驱逐重者打杀。”
少女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安静的空气中,没有怒意平静而冷清,但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把余下的四人交给官府处理。”
“唯。”谢致挥手,几名侍仆上前押人。
谢青婴冷冷地瞥了四周的人一眼,“留下来的人,必须听从韩先生安排,若闹事反抗,这就是下场。”对韩子胥揖了揖,转身离去。
韩子胥被她的雷霆手段惊到了,佩服之余,又懊恼自己不够强硬。陪她一同前往马车,道:“劳烦君女来一趟,在下惭愧!”
“先生是斯文人,不忍亦是常情。”
“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君女做得很好!只是在下心里没谱,怕给君女添麻烦。”
韩子胥红了脸,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嘲讽的意思?他是想杀几个震慑的,只不知道谢青婴的权力有多大?怕官府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