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一时没明白池望的意思。
楚青当然认识萧复, 可以说那一圈的小孩儿她都认识,自然知道萧复家里什么情况。
萧复可是独生子,要是他爹再弄出个私生子来, 楚青也不觉得萧复会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面前这个孩子不一定。
楚青一眼就能看出他本性纯善, 就帮她从下水道里拿戒指出来, 这事儿他本可以不做,这事儿难搞,搞不好还容易遭埋怨, 但他还是做了,就这点,太多人做不到了。
这样的好孩子,遭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青不太懂他跟萧复之间关系如何,但她还是挺喜欢池望的,所以不再想他的身份,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学生吧?”
池望愣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能看出来吗?我还以为我今天这身显成熟呢。”
楚青笑了, “衣服再怎么成熟,脸摆在这儿, 当然能看出来。”
池望:“好吧。”
他顿了顿,对楚青说:“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楚青被他一声“姐姐”逗得, 她儿子都比他大,他还叫姐姐呢, 嘴真甜,“再见。”
池望冲她笑笑, 接过她手里的外套, 也没穿上, 就那么挂在手臂上,往外走。
楚青将湿漉漉的戒指擦干,重新戴上,正跟服务员说话,外边传来了池望清亮的嗓音,“哥。”
楚青一顿,往外走去,很快看见了萧复,萧复用着她没见过的温和笑脸对池望笑:“你在等我呢?等多久了?”
池望说:“没等多久。”
他朝萧复身后看了看,“堂哥人呢?”
萧复脸色沉了下来,“以后别叫他堂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嘴巴喷粪了。”
池望乖乖地“哦”了一声,萧复目光越过他看见了楚青,嘴角扯了扯,露出个笑,“楚阿姨,你也在啊。”
楚青笑着对萧复说:“来看看。”
她目光落到池望身上,萧复顿时精神起来,对楚青说:“楚阿姨,这是我弟弟,亲弟弟,叫池望。”
他拉着池望走到楚青面前跟她介绍,“宝宝你叫楚阿姨。”
池望:“……”
上一秒才叫了姐姐,现在就叫阿姨,有点尴尬啊。
但萧复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对楚青说:“阿姨好。”
楚青看着池望这一脸乖巧的样子,感觉有点魔幻,这跟萧复也不像啊,但她没多问,只笑眯眯地说:“你好你好,你弟弟一表人才啊。”
池望被夸,萧复也与有荣焉,嘴角噙着骄傲的笑,“他还是高材生,H大的,念书特别厉害,很争气!”
楚青:为什么你这么骄傲啊?
楚青不太懂,但是很捧场地说:“……是好厉害,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居然已经念大学了吗?你多大啊?”
池望回答:“我虚岁19,去年暑假成年的。”
楚青点头,符合她的猜想。
萧复炫耀完,就想走了。
楚青对谁都好,对萧复也不赖,但萧复因为跟谢司珩的恩怨,跟她并不是很亲近,并没有跟她叙旧的想法。
楚青知道他的脾性,微笑着目送他们俩离开,她耳朵灵,能听到池望小声的抱怨:“你不要总叫我宝宝,我堂堂男子汉,被你一声宝宝叫得手里的酒杯都变成了奶瓶。”
萧复说:“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池望:“……你发癫,人家问地你答天。”
哎呦,真可爱。
楚青在池望身上感受到了鲜活的少年气。
这是声声没有过的东西。
要是这孩子是她的儿子……
楚青都不敢做这种美梦。
就在楚青站在原地微笑目送他们俩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了,委委屈屈地喊:“青姨。”
楚青一顿,扭头去看,看见萧乘风鼻青脸肿,浑身都湿漉漉的,看着很凄惨。
楚青:“……”
不用想,肯定是萧复做的。
她问:“你惹你哥了吗?”
萧乘风眼圈一红,哽咽道:“他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认的弟弟,把我打成这样,就因为我说了那个池望几句。”
楚青看着他,“你说他什么了?能让他下这么重的手?”
萧乘风眸光微闪,含糊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我怕他误入歧途。”
虽然萧复把他一顿狠揍,完全没留手,但萧乘风不怪他,古代就有周幽王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现在怎么不能有男狐狸精把他哥骗得死死的。
他委屈,但他也不想楚青误解他哥。
楚青脾气好,却也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萧乘风在想什么?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说:“祸从口出,你哥哥也是为你好,都这么大了还愿意教你做人的道理。”
说罢,也不想理会萧乘风,拉了拉披肩,转身离开。
萧乘风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
这个晚宴就是一个交际交流的场所,一个月都能有个一两次,萧复都来厌了。
天知道他缓和着表情跟这些人聊天有多累,这都是为了工作。
最近跟谢司珩打擂台损失了几千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董事会对他已经有不小的意见,萧复只能多多压着自己工作。
本来心情很恶劣,但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复觉得有家了,有家就得负起养家的责任,得多赚钱。
他的房产不少,但都不是很好的房产,买人家的二手房,这样便宜。
他可以住二手房,池望不可以。
他要为池望攒家底,他值得最好的。
萧复想到这些,心情就很愉悦,感觉这辈子都有盼头了。
真高兴啊。
池望瞥了一眼萧复,看着他唇角的笑,莫名恶寒,他打破这份宁静,问道:“哥,你嘴角这边怎么有个洞啊?”
萧复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角,说:“打了唇钉留下的洞。”
池望问:“那你这样含着水不会漏水吗?”
萧复:“……”
萧复拿起车座下的矿泉水,现场给池望演示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没漏。
池望看着,认真地说:“以后可以不要在脸上打洞了吗?应该很疼吧,而且风吹脸,嘴不也跟着受冻吗?”
萧复眸光闪动,心里一片柔软,“……好,以后都不打了。”
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伸出舌头,给池望看他的舌钉,说:“脸上的不疼,但是舌头这里疼。”
池望看着他舌尖往上一段的圆形银钉,瞳孔地震:“……”
你个皮孩子,过分了啊。
池望说:“不要戴了可以吗?要多心疼心疼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有道理的,因为我看着你身上这些洞,我真的会有点心疼。”
萧复笑了起来,“好,都不戴了,我也觉得烦呢,舌头这里老是有一种被电的酸感,回去就把它给摘了。”
池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看着是很酷,但感觉真的很疼,我希望你能对自己好点。”
池望觉得萧复跟他还是有些根本性的不同的,他觉得萧复身上有点自毁的架势,一般人可没勇气在身上打那么多洞,吓都吓死了。
萧复被他说的心里特熨帖,忙不迭地应了。
晚上在萧复给他准备的卧室睡觉,池望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虽然萧复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更想回谢司珩家里。
难不成他认床?也没听说啊。
可能还是相处太短了,他第一次去谢司珩家里也睡不习惯。
还有就是卧室太大,太空了,他不喜欢太空的卧室,这样会让他觉得不充实。
他拿出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就划到了跟谢司珩的聊天框。
谢司珩这一晚上都很安静,什么话都没说。
池望慢慢打字,问谢司珩:“家里还好吗?猫猫探头.jpg”
谢司珩看到池望这一条信息,眉眼里的薄冰一下子就融化了,很快打字回复道:“挺好的。”
池望问:“你信佛吗?”
谢司珩回:“不信。”
池望愣了一下,“那你手机桌面是佛经?”
谢司珩:“……那是随机桌面。”
池望:“哦,我还以为你信佛,打算给你车个佛珠手串送你呢。”
“……”谢司珩改了口,“我偶尔信一下。”
池望半信半疑,“还有偶尔信一下的吗?”
谢司珩沉默,坦诚开口:“我想要你送的佛珠手串。”
池望乐了,“好吧,那我给你车一串,老手艺人了你放心。”
谢司珩问:“为什么突然想送我?”
池望不能说实话,因为萧复迷信,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他寻思着车一串佛珠给萧复还一下那个西装的礼。
虽然是兄弟,但池望不希望因为亲缘关系,他就能无底线地从萧复那里得到。
他也想付出,即使付出不对等,他也要愿意付出。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想到谢司珩手机桌面是佛经,看着又冷冷淡淡的,很符合网上吐槽的京圈佛子的形象,所以顺便问了谢司珩一嘴。
但真相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所以池望大义凛然地说:“就是想送你东西,还需要理由吗?对一个人的好,也是不需要理由的!∠(°ゝ°)”
谢司珩:“……”
谢司珩说:“谢谢。”
池望:“不用谢,京圈佛子。”
谢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