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伟死要面子,自然一口否认:“当然不至于,我们家跟秀才郎可是亲家,怎么可能做那种贪小便宜的事。是叶青鸢那丫头没教养,你们也知道的,我家大郎在的时候,脑子就不太好使,又是捡回来的野种。我们养他那么大,瞒了几十年,心里苦啊。”
旁人果然震惊:“什么!叶栋梁是捡回来的!”
叶伟一拍手,说:“你看看,捡回来的野种就是养不熟,给他娶媳妇,生了儿女,统统成了讨债鬼!”
他一番花言巧语,颠倒黑白,让村里人都信以为真。在众多村民叹息中,叶伟算是稍稍挽回了一点形象。
叶青鸢解决完叶伟这边的事情,回到家里,胡屠户已把野羊大卸八块。按规矩,羊头和下水给屠户带走,胡屠户却不愿意要下水:“这玩意骚得很,不好吃。你们自己留着堆肥吧。嗯,用来泡水里沤个十天半个月之后,肥田倒是一流的。”
叶王氏就有些不好意思,拿着羊内脏,还是一味往胡屠户手里送:“既能肥田,带回去肥田也好。”
胡屠户坚决推辞,叶王氏推不过,就算了。
叶青鸢冷眼旁观,看到叶王氏把整副内脏装在桶里随意一放,去收拾别的好肉,说:“娘。我看到牛婶家里有种萝卜,萝卜煮羊肉是极鲜美的,我想吃那个。”
叶王氏就道:“那我去换点萝卜来。正好这么多羊肉,我们也吃不完。”
她提着半挂羊排,就去了牛婶家里。叶青鸢转身就提了那桶羊下水,到了井台旁边。她用碎布临时系做口罩,隔绝腥膻的味道,细细地把羊下水全部洗干净,分门别类放好。又削了些姜、葱白、甘蔗。
等叶王氏提着五斤白白胖胖的萝卜回来的时候,叶青鸢已在井台旁边架起了露天锅,在煮水了。
“青鸢,你在干什么?”
叶青鸢说:“娘,你回来得好,你不回来,我要找你了。我要煮羊杂汤。”
叶王氏诧异道:“那是什么?好喝不?”
叶青鸢说:“我是做梦的时候,被个老奶奶教的,她还教了我许多本事呢。一定很好喝……你把东西放下就好,我来弄。”
叶王氏只当她小孩子心性,没当回事,把萝卜放下,叮嘱了一句“小心别切到手”,就去忙别的事了。
叶青鸢把姜和葱白泡进清水里,抓出味道来,调成葱姜水。这些姜葱扔掉不要,只是用葱姜水再洗一遍羊杂,然后温水的时候,放进羊杂来煮。水开之后,小心撇走上面的浮沫。
这个步骤要很有耐性,很小心,不断地控制火候,把汤保持在似开非开的状态。
在现代也就是拧个煤气灶开关的事情,现在却需要叶青鸢不断地用火钳子把灶里的柴夹出来,又添进去,同时还要不断地撇浮沫,看汤色,闻味道。
“三爷……你在看啥?”月明好奇地在楚攸行身边停下脚步,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结果长发现:“你在看三娘子?”
楚攸行一个眼刀扔过来,把月明吓得一哆嗦,贴着门框软下来:“哎哟喂,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不该多管闲事……”
楚攸行淡淡的道:“知道还乱嚷嚷?”
月明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胆子也大了,麻溜利索站起来,笑嘻嘻地推着楚攸行轮椅:“三爷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疼爱三娘子得很。是不是?”
楚攸行又一记眼刀飞了过来,这次更可怕,月明忙闭了嘴。楚攸行道:“跟她们说,晚饭我不吃了。今晚正是十四日之期满,我要闭关十二个时辰,冲破关窍,能不能恢复行走如常,就看这回了。”
月明肃然应道:“是。”
经过这段时间日日运功调理,楚攸行只剩下最后两处关窍没有冲破,到了康复的关键期。
其实,叶青鸢也早就看出来了,同时看出来的,是楚攸行自尊心极强,她考虑到还是要跟他和平相处的,甚至日后自请出门,也还需要他写放妻书,就没有勉强给他诊治。
月明来跟她说,她也就回了句“知道了”,就继续忙手里的事。
煮了满满一大锅羊杂汤,奶白奶白的,又香又甜。
这一锅羊杂汤,得到了家人一致好评:“好喝!”
“真好喝!”月明喝得肚子都圆了,“原来羊杂这么好吃的啊,一点儿都不膻!”
叶青鸢说:“当然了,只要用心来做,就没有不好吃的。”
说到这里,她一晃神,想到了个赚钱的法子。
只是……一个人不行,得需要帮手。她不紧不慢地喝着汤,不动声色打量着叶王氏和月明。叶王氏喝完了汤,吃了两块羊肉,放下筷子道:“这么好的羊肉,我们家里人少,也吃不完。如果可以拿到集市上卖,倒是能挣些银子。”
叶青鸢心念一动,“娘,你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正在想呢。正好,明天是我去交货的日子。如果多个人帮忙,我们兵分两路,正好顺便把羊肉卖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叶王氏气馁道:“娘愿意也没用啊,娘不认识字。”
“啊,那你是怎么想到的?”
“从前,你爹带过娘进城去做小买卖的,卖的是草药,你现在也是卖药,也算女承父业。”
叶青鸢心想,难怪,叶王氏对自己会辨认草药抓毒虫毫无疑心。她暗暗感激了原身爹爹一把,失望道:“看来,要教一下娘和月明认字算数才行。不过我自己也懂得不多,没法当这个先生。”
最后一句是她替自己的找补。
好在叶王氏也没有多想,而是赞同,她点头叹道:“就是啊,当初如果你在书院里不是生了那场病,念书认字,比叶青鸾学得快得多呢。女夫子也说你脑瓜子灵,就是人淘气,闹得大家都不喜欢跟你玩,喜欢青鸾。只有娘知道,我们青鸢再好不过了。路过看到受伤的小猫小狗,都要带回来治好再放生的。”
叶青鸢和叶青鸾的交往不多,短短两次碰面,谈不上愉快。
她漠然道:“无所谓,先过好自己日子再说。如果他们还想来蹭便宜,吸血,那就一巴掌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