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糯萍休假回来之前,我又勤勤恳恳地接了不少单子。
那年头苹果手机盛行,我想多挣点钱给她买上一个。
这期间有两件事情比较古怪,我觉得有必要讲一讲。
其中一件发生在某个周六的上午,时间是10点58分。
我之所以会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是个派送蛋糕的单子,专门供给一位老寿星的寿宴使用,而那10点58分正是仪式的开始时间。
我害怕误事,提前一个多点就在蛋糕店门口等候。
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四五个师傅才一块抬着蛋糕走了出来。
这蛋糕体积大,个头足,还上下分了四层,要是一般的小面包还真不好装。
我在旁边连指挥带帮忙,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请上了车。
除了蛋糕之外,两位师傅也留下来一同前往,他俩要去现场进行组装工作。
大概10点出头我们就赶到了饭店,见时候尚早,我找了门口的一张桌子暂且坐下,犹豫着要不要待会白嫖一顿。
没过多久,寿星在家人的搀扶下便来到了头桌入座,他看起来八十来岁,打扮得特别洋气,一身红面唐装,中间雕着两条金色游龙。
我一看这就是不差钱的人家,更加坚定了自己蹭饭的想法。
而且整个大厅前前后后差不多一百来桌,没人会留意我这渺小的存在。
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人入场就座,宴会厅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见如此多的人前来贺寿,那老头自然激动得不行,全程笑脸相迎,跟大家挥手示好。
等到仪式正式开始,我根本没心思听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些什么,而是对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烧鸡炖鱼痛下死手,没几分钟就炫干净了几盘肉菜。
我想着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为了巴结那老寿星的,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吃饭,所以也没对同桌的朋友们客气。
孤军作战了十来分钟,我满意地打了一个长嗝,暂时吃饱了。
抬头瞄了一眼正前方,仪式台上已然开始寿星切蛋糕的环节。
那老头颤颤巍巍地举着刀,对着最大的那层蛋糕劈了过去。
“哎呦!”
这一击似乎力量并不到位,蛋糕不仅没有切开,他还被刀把震得吃痛。
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丢了面子。
老头搓了搓手,随即再次扬起了切刀,手起刀落,蛋糕里面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它爆炸了,奶油喷得台上的人满脸都是。
一只半米来长的白色纸鹤从中现身,这东西展开双翅,在原地慢慢悠悠地扑腾起来,甚至还不断发出又尖又细的叫声。
“这?“
“。。。“
“这是祝老人家松鹤延年!万寿无疆!”
不得不说,台上的主持人还真有两把刷子,此般情景还能临危不乱,令人佩服。
可那老头子就惨了,手紧紧地捂着胸口,活活被吓死了。
好端端的喜宴变丧宴,这放在谁身上能接受得了?
现场乱作一团,那老头的家人直接报了警。
我作为蛋糕的运输人员,自然也受到了牵连,不过好在蛋糕店的师傅也同在现场,我很快就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后来我听说,警察调取了蛋糕店的监控,发现这纸鹤是自己悄悄钻进了蛋糕胚子,全程并没有被蛋糕店的员工发现。
纸鹤自己能完成这么多操作,听起来就不可思议。
我那时没在圈子里混,自然不清楚有一类人专修此道,他们被称作“扎纸匠”,是与赶尸人同气连枝的神秘门派。
以前白事里面烧的纸牛纸马,皆出自他们之手,不过现在市面上的这些都是工厂集中生产出来的,只能混个形似,很难传神。
扎纸匠扎的东西栩栩如生,甚至可与活物媲美,他们还可以通过秘法“点睛”,给所扎之物赋予生命。
寿宴上的那只纸鹤,其实就是某位扎纸匠的杰作,而选择鹤这个载体,无非是存心暗示那老寿星驾鹤西去罢了。
至于最后有没有抓到这个扎纸匠,我就不太清楚了,这种常理之外的非自然事件是不可能公布于众的。
出于道德关怀,我们老田物流也没索要运输费用的尾款,这让田叔颇为不爽。
扎纸匠的事情言至于此,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另一件有关红衣厉鬼的故事。
这件事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着实太过恐怖了。
那天是出夜车,雇主是位三十左右,名叫江娜的女人。
她前一天就打来电话预约,说是要请我们帮忙,运送母亲的骨灰和遗物回老家落地归根。
像这种长途外加与死人相关的单子,很多物流都是不接的。
可田叔是个例外,主打一个来者不拒,更何况最近蛋糕店的事情产生了损失,他根本放下不了这块肥肉。
人选当然非我莫属。
我本想叫着亮子一同前往,不过这小子胆子实在太小,跟我又请假又装病的,我实在懒得带他。
江娜的住所在闹市区,我费了半天劲才把车停到了个差不多的地方。
谁知刚下车,迎面就撞上了这女人。
她当天穿着一件红色风衣,脸上涂着浓妆,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盒子。
除此之外,江娜的身后还靠着三个飞机专用的大行李箱,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自己拿过来,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里出现。
“章师傅?我是江娜,你迟到了两分钟。”
这女人长得冷艳,说话也不留余地。我自知没理,一个劲地低头哈腰道歉,解释说是因为堵车太过严重的缘故。
江娜也没再多说,只是对我全程黑脸。
我将行李箱搬到车上,本想给那骨灰盒找个位置放下,结果江娜非要自己抱着,不肯离身。
我那时思想单纯,以为她是母女情深,不愿与母亲割舍,也就没再多管,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系好安全带。
一路无话,我俩各自带着耳机互不打扰。
导航里的路线差不多200公里,预计要跑四五个小时。
开始的两个钟头风平浪静,我本以为这是一个无聊透顶的旅程。
可当行驶了快一半的时候,我依稀看见正前方的位置,好像有一个红衣女人在对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