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十几分钟，张如山仍旧没有忙完的迹象。
换做一般人，怕是难免焦躁不安。
但好在，林烨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的人，最是明白这些领导这么做的用意。
无非就是考验他的态度罢了。
“张如山本是不爱说话，更爱做事的人，如今这么反常，难不成是因为听到刚刚我和陆长风，陈主任交锋，所以对我产生了某些心思？”
林烨想到这里，不自觉就有了一些兴奋。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领导对你印象差，就怕领导对你没印象。
印象差还有改正的机会，没印象那就彻底和进步无缘了。
而眼下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看起来，张如山多半是早已感觉出来，本地某些人即将磨刀霍霍要对他下黑手，但偏偏因为自己没有强力盟友。
加上不善言辞，非常恼火。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胆敢单挑常委的新人，似乎打算考验一下林烨，方便后续使用他作为棋子？
林烨正如此想法的时候，张如山那边，还真就和他猜测差不多，正在慢慢打量。
原来，早在此前曹颖通过政法委副书记兼监狱系统一把手古少阳，将林烨的档案从监狱系统调动到政法委办公室，再通过市委办将林烨从政法委办公室调动到市委办这边的时候。
身为市委办秘书长的张如山，已经对这个连续跳级的林烨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虽然，张如山不知道林烨是怎么搭上市委书记曹颖这条线的。
但看到他真就有这个本事脱离苦海，走向光明，可见其能力不弱。
他派人查到林烨此前可是省考第一名，明明应该有光明前途，却被人将档案丢到监狱系统那边。
这事疑似和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陆长风有关。
而陆长风正是常委会里面和他最不对付之人。
明明是管理组织部的部长，却是动不动就和他手下秘书二科的陈主任勾搭一起，让他这个市委办一把手非常不爽。
再一个，昨天光含区公安局那边误抓了林烨这件事，也很快被他得知。
三者结合之下，就算张如山是傻子也都能看得出来，林烨这看似没啥背景和后台的青年，如今却是多方常委势力牵绊的中心。
妥妥的一个核武器。
“这种核武器不掌握在我手上，就可能被陆长风，陈主任等人利用，狠狠打击我这个市委办一把手。”
“与其被他们联合出击，倒不如，我自己拿过来使用呢！”
“再者，看他能力不错，态度端正，还真有点人才的模样。”
“最重要一点就是和市委书记曹颖关系匪浅，怕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一把尚方宝剑？”
张如山能够坐上市委常委，市委办秘书长这个位子，自然也不都是如外界传闻那样的书呆子。
还是有点眼光和心机的。
于是，就在时间过去差不多20分钟的时候，张如山果断放下手上的文件，露出难得的微笑，冲着林烨问话起来。
一开始，无非是常见的领导和下级谈话，没有什么特殊。
可是，等到谈到核心问题，也就是怎么安排林烨的工作的时候，这张如山立马丢过来一个选择题。
“按理说呢，一般新分配来的人都安排到二科，也就是陈主任那边，他最擅长调教新人，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这话瞬间引起林烨的警觉。
他哪里听不出来，张如山这是在故意考验他呢！
看他是否和陈主任互相演戏，演苦肉计，表面上被后者针对，实际上却是埋入他这边的钉子。
如果他回答“愿意”，那多半就要被张如山误以为他和陈主任有一腿。
后面别说拉拢张如山到曹颖那边了。
只怕，他留在市委办的日子都不会太长久的。
但如果他回答“不愿意”，张如山也未必马上就信任他。
以他这种官场老江湖的身份来看，多半还是需要后续几次考验。
张如山等得起。
可他林烨哪里等得起。
是以如此，就在张如山淡淡一笑，看似和蔼可亲，实则也是满心试探的时候，林烨心中一动，却是说出一些让张如山都预想不到的狠话。
“不，我不愿意去什么二科，更不愿意被那个恶心人的陈主任领导。”
“哦？这话怎么说的？你一个新人也敢这样诋毁直接领导吗？你可知道，陈主任算是我们市委办实际上的二把手，这都看不起？”
“不是的，我不是看不起他，我是根本看不上他！”
林烨知道自己戳中张如山最喜欢听的部分，也不迟疑，马上加大力度。
“陈主任怎么厉害我不管，但我只说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奔着秘书长您来的。”
“早在报道之前，曹书记就提过，市委办真正的掌舵人是您不是他。”
“无论过去，现在，将来，谁敢和秘书长您不对付，那就是和曹书记不对付，这话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轰隆！”
张如山整个人都身心震荡了数下。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如果曹颖那些话不是假的，说不定……”
张如山眼珠子一转，更加喜欢林烨了。
下一秒，就见他大手一挥，却是破例给他安排一个特殊岗位。
自然不再是去什么二科，三科，而是就留在一科，做曹颖本人的秘书。
“以后，你就留在一科，为曹书记服务，当然也接受我的领导。先让小刘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
张如山心情愉快地吐出最后一个字，这就让刘秘书进来，带林烨出门。
虽然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却让林烨感觉到之前和陆长风，陈主任的怒怼，没有对他产生负面影响，反而提前撮合了张如山和曹颖。
哪怕只是初步，也算是不错的。
林烨跟着刘秘书来到外面，正待去一科，忽然遇到那陈主任，一脸的阴霾之色。
“去哪儿啊？不知道新人都要先来我的二科……”
“不好意思哦，陈主任，二科的剑是斩不了一科的秘书的，我现在被张秘书长安排到一科，您莫非还不服吗？”
林烨那一脸坏笑的表情，顿时惹怒陈主任，可他说出的话却也让后者无法当面反击。
反而震惊当场。
这怎么可能？
那个张如山真就为了这小子打破惯例？
凭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