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282
大理寺是干什么的？
专门办别的部门办不了的大案要案，以及皇上特批的重要案件。
所以之前监国太子武俊和萧美人一事，别人不怎么知道，铁守敬却是如鲠在喉。
只不过武帝下令封锁消息，他不敢乱说罢了。
而且自问如果武帝让他来调查，他也没那个能力，一不小心，就是引火烧身，身败名裂。
一边庆幸这棘手的事情没轮到自己头上，有时候午夜梦回想起来，一边也感到懊丧和对自己胆小怕事的愤恨。
他不相信武俊会做出那种事。
他跟武俊以及胡冰的关系都不错，眼睁睁看着武俊和胡冰被发配，最终一个客死，一个被下令永远不得离开蜀地那穷山恶水，而他身为专门办理大案要案，疑难杂案的大理寺卿，却无能为力。
心理肯定不好受。
原本以为这要成为终身的遗憾，自己只能死后带着悔恨去地下找武俊和胡冰谢罪。
想不到啊！
过去了这么久，这个尘封的案子竟然秘密交到了秦玄的手中。
想到秦玄前不久从蜀地回来，还拯救了胡冰，命他做蜀郡郡守，一瞬间，铁守敬心中全都明白了。
“萧美人，认出来了吗？”
“他们里面，有没有当年你见过的？”
见萧美人盯着牢房里的太监宫女皱眉不语，秦玄再次轻轻问道。
铁守敬心神一震，收起思绪，凝神细听。
萧美人摇了摇头，低声道：“好像……没有。”
秦玄吁了口气，道：“先不管这个了，你来看这几个老嬷嬷。”
当年那件事，有个老嬷嬷至关重要。萧美人说她是站在旁边倒酒的人，应该也是下毒之人；武俊在密信之中才曾交代，是皇后身边一个老嬷嬷叫他去赴会的。
可惜两人都不知道那个老嬷嬷的名字，否则就方便多了。
萧美人盯着三个老嬷嬷看了良久，最终也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她们。”
喜公公叫嚣道：“秦玄，你现在知道不是我们了，还不快放我们出去！否则——”
秦玄嫌他聒噪，手腕一抖，直接一鞭子隔着牢房栅栏，狠狠抽在他脸上。
喜公公猝不及防，嗷得一嗓子，惨叫着倒地。捂着脸，鬼哭狼嚎般大叫起来。
秦玄冷笑道：“老乌龟，再敢叫一声，老子就宰了你！”
喜公公立刻噤声，看着秦玄，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
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秦玄的可怕。之前他一直觉得秦玄虚张声势，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仗着有皇后撑腰，他张牙舞爪。
现在秦玄一鞭子，打掉了他所有的幻想。
知道怕就好。
秦玄拿刀指着喜公公，道：“你进宫时间最长，我来问你，当年武俊大皇子和这位萧美人被皇后以家宴的名义招进后宫的那晚，你在那里？”
“当时皇后身边当差的是哪个嬷嬷？”
喜公公闻言大惊，这才知道秦玄要查的是什么事。
“秦……你疯了？”
“你竟然敢碰那件禁忌——”他惊恐说道。
秦玄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谁也出不去。好好配合，还有一线生机。”
“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否则就一刀一刀割你的肉！”
他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
喜公公浑身颤抖，急忙道：“不要！不要割我的肉！我说！我说！”
“你……让我想想！”
有些人平时叫的越欢，真的遇到事情，就会越怂。喜公公就是这种人。
此刻丢掉了幻想，为了避免皮肉之苦，他努力回想，然后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
“那时候我们虽然在后宫当差，但是算不得皇后心腹，我记得当时皇后最信任的是容嬷嬷……”
“几位嬷嬷，你们说是吧？”
那三个老嬷嬷早都吓傻了，闻言急忙点头道：“是的。容嬷嬷是我们的首领，她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她害怕我们跟她争宠，平时严禁我们靠近皇后，都是让我们做一些幕后的粗活。”
“听说她是皇后小时候的奶妈，一直在太师府伺候皇后长大，身份尊贵，我们都不敢不听她的话。”
秦玄跟黄莺互视一眼，彼此露出心照不宣之色。
秦玄低声道：“萧美人，铁大人，我们出去说吧。”
铁守敬激动地带领几人来到他的私属办公室，将门窗全部关闭，这才凝重地道：“秦少保，现在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吗？”
秦玄便将武俊和萧美人的冤情大致讲了一下，摆明这次要动皇后。
要翻案，必将动皇后。这一点铁守敬心知肚明。
只是想不到秦玄真的有这么大的魄力，一瞬间，感觉面前的秦玄宛若一尊不可仰视的大山，衬托得自己无比渺小。
这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大半辈子目无下尘的大理寺卿，心中第一次有了崇拜的人。
“既然是陛下密旨，只要秦大人有任何吩咐，下官一切听从安排！”
他虔诚地说道。
秦玄笑道：“就是要你们大理寺做个见证，否则到时候会有人说我小太监在糊弄人呢。”
“莺莺，可以说你的调查了。”
黄莺立刻拿出一个密封的文档，道：“这是坤宁宫自从蒋氏上位以来，所有差人更替变动名录。以及他们的生平籍贯等详细信息。”
“你们看这个记载——”
她打开一个尘封的卷宗，指着一个目录，上面简短的一行字，标注着一个人的生平：容嬷嬷，祖籍滨州。后宫正一品，宫令女官，代掌凤印，协理后宫……武德五年，染病辞职，告老还乡。
下面一段小字，还有她详细的籍贯以及背景介绍。
“容嬷嬷……”萧美人忽然若有所悟，道：“之前没记住这个名字，现在想来，当时皇后喊的好像是这个名字！”
“没错，那个倒酒的嬷嬷，就是容嬷嬷！”
“她怎么会忽然染病，告老还乡呢？”
秦玄冷笑道：“这种老嬷嬷自幼被卖进太师府，几乎跟原来的家庭断绝一切关系，谈何告老还乡？生老病死，都会听凭主人的安排。而且她生病告老还乡的时间，正是你和太子出事之后，很明显，灭口无疑了。”
黄莺点头道：“我同意你的推断。你们再看这几个人。”
她又指出了几个宫女和太监的名录，都是在武德五年，在容嬷嬷之后，紧跟着不是病死，就是主动请辞，反正都消失了。
秦玄道：“这几个宫女和太监，应该就是萧美人当晚看到在门口或者殿门外奉命值守的，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蒋氏这是将他们全都打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