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已过,不知这礼可晚了些。”
就在她偷偷窃喜时,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令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着方才他可是听到了?
未免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满不在乎道:“晚倒是不晚,只是,若是金子做的就更好些。”
说着,她还假装镇定拿起来左右查看,目光中带着些许遗憾。
拙劣的戏码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眸,方才的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
那句余音缠绕其心,世间最美之言也不过如此。
知她是在玩笑,萧墨行还是忍住不将其拆穿,说出她想听的话:“礼虽尚轻,此意斐重,就如阿月的发簪,不过金豆子更能长久,也不是不好。”
他饶有趣味地瞧着她,显然女子并未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只早已老旧的黑檀木簪。
眼前人的沉默让气氛一时变得古怪,思量后她才察觉不对,缓慢地侧身,楼栏之外,那熟悉的眸子正带着惊喜盯着她。
目光相触,忽又急切地撇开,微扬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欢喜。
两人之间,似乎不需要说什么,却已胜过多言。
他才刚落稳,脚下的瓦砾似乎还在抖动,强烈的心跳又让他呼吸乱了不少,小蛇识趣地盘在肩头,吐着信子,相视二人不做打扰。
他侧过脸去,不敢瞧她闪躲的水眸。
少顷,墨鱼忍不住扭动着,像是提醒他身为男子自然是要坦率些。
他脑中空空,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未曾准备的话脱口而出:“阿月,你可愿等我?”
这样直白的话,让她一时忘记反应,木讷道:“嗯。”
本意是询问,却成了肯定,既然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
秋夜无凉,细细暖风好似都带着蜜意吹来。
得到心仪之人的亲口回答,他喜不自胜,险些从檐外掉下二层小楼。
唯有苍天知晓,他已等她十余年。
时间仿佛变得空滞,不善言辞的他更是紧张。
“阿月,我有些事,待我回来将一切告诉你。”
叶浅夕不知他有事隐瞒,若是她多问一句关于那封信,或许就能避免许多事。
他随手将她发间的黑簪摘下,捏在手中,断了的木簪还是一成不变,被他亲手缠上的丝带,尚有一丝余温暖到心间,他含蓄地笑着:“这个我先收着,等我回来再送你一个新的。”
叶浅夕似乎明白了,夜雾掩盖了她通红的耳根,“这簪子…”
这簪子不是母亲的衣物,是他所刻,这心思…埋得好深。
她不信他不明白送女子发簪为何意,她也不信那日的游戏他是认真的。
疑问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萧墨行笑道:“我会给你写信,等我。”
他的身影比声音先一步消失于无夜。
准确地说是摔下楼,慌不择路地走了半道,才想起忘记问她,为何脸会受伤,也忘记叮咛她近日少露些面。
不过,她定会安然等着自己。
墨鱼陪他在风中回望那渺小的楼阁。
这一次,他想给自己一次获得幸福的机会。
叶浅夕趴在窗前,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幼年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常拉着自己躲避母亲的男童有了清晰的样貌。
原来一切早已开始。
她的目光定在手中,拥有万贯家财的她,金豆银豆确实不如这颗红豆。
只是山海之别,远隔江川,不知要等多久,不知他有何事瞒着自己。
将军府。
叶里疏雪又一次贸然来访。
黑裙还未迈入门槛,顾言知便拔刀相向,“叶里疏雪,说是与我合作,你为何隐瞒我他的身份?你让我去栽赃他,你是将我当成傻子吗?万一晋王怀疑,我死一万次都不够。”
叶里疏雪被他剑抵喉间,也不恼怒,聪明如她,迅速便反应过来,他是知道了北定王的身份。
本以为还能瞒一阵呢,看样子没得玩了。
她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将他的长刀轻轻按下,“顾将军,何必生怒呢?这刀剑可不长眼,万一伤了人可就悔不当初了。”
安抚又戏谑的言语,毫不客气地直扎其心窝。
顾言知除了错伤过萧绾柔还能伤了谁?
又是萧绾柔,她惨死的模样不知为何日夜不停地来折磨他,丝毫没怀疑是有人给他下了毒。
但这无疑是点燃了他的怒火,刚放下的剑端又指着她,“叶里疏雪,唐罡已死,大将军之位呢?”
她许诺过,唐罡死了她会帮他成为大将军的。
顾言知怎么也想不到,他即将被第三个女子耍的团团转。
“顾将军,你急什么?成大事者岂能急于一时,唐罡才死哪有那么快。”
叶里疏雪显然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里,绕开他径自端起酒壶自斟自饮。
看她自顾享受,顾言知气不打一处来,“究竟要等到何时?你从头至尾都在框我,至今本将军没有看见一丝好处。”
再三不敬,叶里疏雪也不再惯着他,将酒壶猛地一掷,“没有好处?你这府上的美人佳酿都是谁给的?叶浅夕打掉的你那两颗牙谁给你镶好的?这都不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