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喜爱她也一向是冷静的,不会沉溺其中,她还有许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面对柳清婉她不能无情抨击。
她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默认,让柳清婉抓住了时机,她委婉道:“这样的世间男女多是悲欢离合,难成佳偶。”
就如她们,被世俗门第名声所累。
柳家被抄,她流落烟花,姜昭云都未曾放弃救她。
二人相处的过往,如卷轴摊开,字字句句无一是欢。
注满泪水的眼眶破堤而出,将往事击散,她咽下心酸苦楚,接着道:“原谅我言语不吉,若是你与他像我们一般,生不能相伴,便知我如今的心思了。”
此言何其熟悉,姜昭云也曾这样说过。
她的话叶浅夕深有触动,可她并不像她般执着,试图用相反的方式来说服她,“清婉,就算你们突破一切困难,你就能笃定他是个可靠之人么?
流年几度,人心易变,若错将终身相托,你又该如何呢?”
就像顾言知那样的人,萧绾柔的死也没能唤醒他的良知与悔意。
她的话不无道理,毕竟,人之心无定。
柳清婉只有一瞬的怔忪,知道她一朝被欺,很难用真理来说服,只好道:“未来之事定数颇多,但我与他这般历经生死的情分,不需要数年来考验,若相悦,必相信,付之无悔。”
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意志坚定,若不尝试,怎知会悔,若是会悔,那她也无怨。
若如此,那便不会再执着求死,反而可以更好地活着。
这不过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寄托罢了。
叶浅夕觉得她有些傻,非是感同身受的人,更不能理解。
但柳清婉给了她不一样的感悟,她怀着沉重的心思从走出屋外,复杂地扫了眼那小居。
天渐凉,西风吹拂,乌发轻扬,一只手紧捏柳清婉写给姜昭云的信。
虽不知那上面写了什么,但她知道,即便是无字之言也足够他们二人支撑一些时日。
“历经生死么?”
她遥望远天,北雁纷纷南归,并无停留之意,那人又何往呢?
和逸居依旧热闹如初,冲撞的孩童扰了她的思绪,待她抬头时已不知不觉来到凉亭的花园。
时光易逝,花落如雨,唯有竹叶不秋。
她呆呆地望着紫竹,顿时有些遗憾那未完成的‘游戏’。
不知他会否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她唤来蒲月将信交给她,很快姜昭云就回了信。
烛灯下的少女身披浮云锦缎的披风,就着烛光打开来看,继而露出欣慰的笑,“父母生养之恩,此身难报,但不怜孩儿濒死,执意顽固,无情之长辈,若离也可。”
她欢喜地重复念叨着,“若离也可。”
这一句无疑比神丹妙药还要管用许多。
这说明姜昭云答应与她离开上京。
她很快提笔回信。
她的举动都被叶浅夕看在眼里,虽不知其写了写什么,但她可以看出,哪怕只是一张无字之书也是浸满蜜糖的。
从前,她是不信人间有此真情,至少顾言知不是。
如今,娘说的情深她有了另一番见解。
即便陛下令她禁足,叶浅夕还是独自一人偷偷去了叶宅,她想为母亲祈福。
祠堂的烛火依旧不灭,香案上又添了香火。
不用想也知道是前些日子中元节时有人替母亲上了香,她再度进香,并将自己帮助柳清婉的计划告诉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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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桂高挂,夜风送凉,萧墨行也来对云惜灵做最后的道别。
看那香案又添新烬,他便知道叶浅夕回到了此处。
抱着尝试的心态,他不自觉地又来她的居所碰碰运气。
叶浅夕看了许多医书,想要寻找医治自己脸上的伤。
浑然不知楼外君子早已来访。
一地的书籍被她放得有些散乱,她不厌其烦地翻动着,书上标注的字迹让她想起卿染。
离去数月,不知她可有想家,想她和蒲月。
银子她可以赚,只要卿染能安然而归,她打心底里希望卿染是被迫的。
近日诸事不顺,她满含愁苦道:“若是卿染姐姐还能回来就好了。”
故人之别让她无心看书,趴在书案上不知何时就地熟睡。
屋外的男子掩去生息,在她的绣楼下站了许久,望那楼上的一窗剪影,直至夜深月尽,烛火渐熄。
最终他选择离去。
未免遗憾终是让他再度回返。
轻手轻脚地抛下男女之妨,前去看她。
他将伸手一点,让其昏睡,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龌龊至此,以至不敢靠得太近。
窗子的缝隙漏下一缕白月,正好能看得清些。
她依旧伏案沉睡,毫无知觉。
思慕之人近在咫尺,他的目光难有的柔和,满腔情丝一眼望尽。
她眼角的凤尾下端被纱布覆盖,萧墨行不由得揪心一痛。
想她医术高明必然不会太过严重。
贴心地为其披上斗篷后,他才将精心准备的礼物小心地放在她手中,不愿却又祈盼她能知道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