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见越成闲喋喋不休,文贤只能无奈道:“越先生,他们在休息,现在不方便见您,稍晚些再带您见他们吧。”
“这样吧,咱们先出去,看看别的地方。”
说着,文贤就要把越成闲往外推。
“可是……”
越成闲还想说些什么,文贤已经把他拉到了走廊上。
“越先生,餐厅在一楼,我带您看看。”
下了楼,从大厅右拐,便是餐厅。餐厅里头摆满了精致的木制餐桌和椅子,一尘不染的地面显得格外亮堂。
因为不是饭点,所以食堂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在打扫卫生的阿姨。
说是打扫卫生,其实更像是拄着扫帚聚在一起聊天。见到文贤后,她们笑着朝文贤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聊天。
“越先生,餐厅出餐的时间是早上6点到8点,中午11点到13点,晚上6点到8点。如果您错过了饭点,也没关系,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只要跟阿姨说一声就可以了。”
文贤指了指那些聚在一起的阿姨,越成闲点头道。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再带您去别的地方看看。”
文贤领着越成闲上了三楼。
说实话,和越成闲沟通下来,文贤竟然感觉越成闲和正常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癔症太严重了,文贤甚至觉得越成闲应该出院。
但文贤转念一想,精神病不就是这样吗?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一说起话来,才知道他是个神经。
“越先生,三楼到了。”文贤将越成闲引到楼梯的左边。
越成闲指着那半边,疑惑道:“右边是……”
“右边是其它病人的病房,左边是阅览室。”
“哦哦。”
越成闲看了一眼,除开阅览室,三楼只有两间病房,想来上面住着两个病人。
推开阅览室的门,一股混合着檀木的书香扑面而来。
越成闲往里面走了走,发现阅览室的架子按着书的种类分了大概有二十多种。
哲学、宗教、社会科学、政治、法律……
越成闲又往前走了走,来到了文学这一书架前。
“这里的藏书还挺全的嘛。”
越成闲一一拂过书脊,这些书新旧不一,不过大多数都没什么被破坏的痕迹,看得出来,病人很爱惜它们。
越成闲又问道:“文主任,为什么会想起来在C区设置一间阅览室。”
文贤笑道:“越先生,其实,这阅览室,最开始是我们一个病人要求设置的。这里的藏书,大多也都是那位病人留下的。”
“哦?”
越成闲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的书没有上万本,也有大几千本,而文贤说大多数都是那个病人留下的。
难得见到这么爱书的人,越成闲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那位病人呢?他在哪间房?”
文贤面露难色。
“怎么了文主任?”越成闲先是疑惑,接着捂嘴道,“该不会,那病人已经死……”
文贤忙摆手道:“不不不,越先生,那病人还活得好好的。”
“他只是……”
越成闲问道:“只是怎么了?”
“额,他只是出院了。”
越成闲无语道:“文主任,能不能麻烦您下次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
“那真是可惜了,”越成闲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跟他交流交流呢。”
文贤拍了拍越成闲的肩,道:“越先生,您倒也不必过于惋惜。那位病人在书中做了许多笔记,看到这些笔记,越先生也就相当于和他本人对话了。”
“哈哈哈,那倒是。”
越成闲随意取下一本书,那本书很旧了,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装订好的纸张。它的书封和书脊均已破损,看不清上面的字了。借着上面娟秀的手写字体,越成闲知道了这本书叫《浮世太平录》。
翻开扉页,里头用漂亮的楷体写着一行小字。
“浮世之愿景困顿,皆可借此书解惑。”
他小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文贤笑道:“哈哈哈,越先生,刚才说到和那病人本人对话,您就翻到他的‘着作’了。”
说起‘着作’时,文贤特意加重了语气。
“着作?”越成闲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道,“你是说,这本书是那位病人写的?”
“是啊,那位病人还在医院的时候,随身带着一本笔记本,他经常在那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
“等到他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他也正好将那笔记本写满了。”
文贤顿了顿,接着道。
“不过,我们只能看懂书封和书扉的字。书的内容他用了一种很怪异的文字,像是汉字,可我们却又完全认不出来。”
“那病人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说,有缘人自会看懂。”
“他走之后,我们还讨论了半天这到底是什么文字。院长甚至请来了他研究古文字的朋友来考察。”
越成闲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文贤点头道:“发现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说不定能追溯到上千年前。”
“上千年前?”
越成闲不经意地翻开一页,里面的字确实如同文贤所说,是一种形似汉字的字。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字。可他越是努力想要辨认,越是感觉到有人在他脑海中打了一个结,而关于这些字的知识,则被牢牢地锁在这个结里。
见越成闲好像有什么头绪的样子,文贤打趣道:“怎么?越先生认识这字?”
越成闲皱着眉头,“我总感觉自己在哪见过这字。”
“哈哈哈,越先生,每个看过这本书的人都这么说。可是,没有一个能认出这种字的。”
“是吗?”
越成闲又翻了两页。
“文主任,我能不能把这本书带回去?”
文贤笑着同意道:“当然可以了,越先生,您想带回去多久就行,只是,到时候出院的时候记得还回来。”
“还有,别把这本书搞坏了。”
越成闲将书揣在病号服的兜里:“放心吧,文主任,我会很爱惜这本书的。”
“那就好,那就好。”
文贤松了口气,他巴不得越成闲将这本书带回去,这样他就能全身心投入在这本怪书上而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