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元佳抹了把眼泪,收了哭泣的声儿。她也不敢逼的太紧,慢慢从业暝身上起来,故作乖巧道:“那我就在这看着你,避免你再吐血,你若是有何不适,及时跟我讲。”
业暝无语,但他已经习惯了郝元佳在这个房间来回穿梭,所以只当没她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心中疑惑,为何连续四日不见进展,苏如锦也毫无苏醒的反应,按理说不该毫无反应。
七日为期,四日应该已经开始回魂。
难道是因为潘岳魂识存在的原因,导致自己现在佛法退步?
想不通,但是看着床上脸色愈发苍白,身体日渐消瘦的苏如锦,业暝心中有了丝忐忑,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再有两日,她还是毫无反应,就只能放弃。放弃意味着让她恢复苏如锦的身份和记忆,或者……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可无论是哪个选择,业暝都接受不了。他必须让阿鸢回来。
是夜,叶帷安也发觉了不对劲,探了探苏如锦的脉搏,不像之前如雨点般的急促,倒是异常缓慢,这意味着她正在慢慢失去活力和生命。
看着业暝紧绷的神情,叶帷安眼中充满阴鸷的戾气,攥紧了拳:“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想把她变成另一个人么?可我看这,她没变成另一个人,倒是快变成死人了。”
业暝依旧在打坐,可眼中已不似第一日的胸有成竹,没开口说话,神情看似淡然。
“业暝,既然如此,不若你还是放弃。让苏如锦回来。”
“不可能,我宁愿她这样睡下去,也绝不愿意看到她跟在别人身边。叶帷安,我与她的情分,不是你短短几月的情分可比。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爱我,若是她能回想起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日,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业暝笃定地开口,眼中尽是对叶帷安的不屑。
叶帷安睨着他,心中一股嗜血的阴鸷蓬勃而出,攥紧了拳想要直接杀了他。嗓尖弥着些甜腻的血腥味,步步逼近。
“情分?呵呵,我只告诉你,若她永远醒不过来,我不介意杀了你。”
“叶帷安,你杀了我,她也得死。”
叶帷安看了眼床上的人,她本活泼明媚,如朝霞般璀璨,每日活得像飞鸟一般无拘无束。若是让她一辈子躺在床榻之上,不人不鬼,她也宁愿赴死吧。
“业暝,她不会愿意一生居于榻上,若你唤不回她,她定然愿意赴死也不愿勾生。而你,就去给她陪葬。还有,你刚才说,她想起之前的记忆,会回到你身边。真的么?你就这么确定?那你又对她之前的事了解多少,你连她为何受伤,伤痕累累被扔在寺庙门口的原因,都不知道。”
叶帷安睨出一个冷笑,满含深意看向业暝,身影被烛光打在墙上,平白多了几分威严。
苏如锦梦里那个兰哥儿的死,虽然说是一场意外,但难免不会让她心里产生负罪感,这种负罪感就是来源于跟业暝违背伦理的感情。
若她真的想起之前的记忆,还会心无芥蒂地回到业暝身边么?
业暝听到这话,不出意外地皱起眉头,叶帷安所说的伤痕累累被扔在寺庙,是她第一次离开寺庙后发生的事,他也的确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只当是她一心回寺庙,被父亲责打。
但叶帷安如何得知?
看来苏如锦还清醒时,跟叶帷安说过她的梦境。
“叶帷安,她为何受伤?难道不是因为想回寺庙,被她父亲责打么?”阿鸢跟他说过,是因为父亲无法接受她与和尚动情,一气之下便打了她,旁地倒是没说。
叶帷安点点头,看来这业暝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不错,她是因为你而被父亲责打,可若只是因为你们那段不被世人理解的感情,她父亲何至于下手如此狠辣?我想那日,她被打得不省人事,差点活不下去吧?”
“叶帷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业暝急得站了起来。
叶帷安没在说话,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眼中带着讥讽和凶光,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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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早,天空中积了一层厚实的黑云,空气也异常干燥寒冷,大街上行人不多,簪花看戏的酒楼依然人满为患,恐是今年北尧冬日人心惶惶,所以大家都挤在酒楼缓解燥郁的心情。
兰因坐在桌前,写下最后一个字,扔了毛笔,看着信脸色愈发难看。
越儿见他神色紧张,以为是自己太笨,捶着自己脑门儿:“近日总觉得不清醒,浑身没力气,今日早晨多亏元意姐姐上门喊我起床,否则我就一直睡下去了。”
兰因沉默着没回话,将信细细折起来,封了口交给兰家侍卫,并嘱托一定要亲手交给叶帷安。
起身看着窗外的叠叠乌云,想起兰煜的尸体还未下葬,便觉得此间心情跟这压抑的天气差不多,又感叹老天这是在酝酿一场大雪,若是大雪,恐怕这路就更难走了。
叶帷安收到信的时候,已快到傍晚。
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若是苏如锦再不醒来,恐就得永远睡下去。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抓信的手也重了几分。
看完后,眉头逐渐放平,思索几分。与鸣珂道:“去安锦阁,把贺王送给锦儿的那个丫鬟,接过来。”
……
旁边寮房。
业暝不在寮房内,郝元佳从怀里掏出个木盒,鬼鬼祟祟靠近苏如锦身旁的黑香,正欲动手,身后一双手箍住她的肩膀。
“业暝?你回来了?”
“我倒是说,为何这几日她毫无反应,原来是你在动手脚!”业暝面色愤怒,竟一使力气把她推翻在地。
郝元佳自知理亏,面色通红正欲解释,业暝又道:“你以为这样做潘岳就能回来了么?我告诉你,潘岳已经回不来了!而你却耽误了我最重要的事!你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