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聪明的,知道叶帷安已死,反正没威胁了。还不如做出一股善解人意的态度。
苏如锦果然带着感激看向他。
业暝却不仅不忙,道:“阿鸢,你莫后悔就好。呵呵呵…”他笑得十分灿然,竟好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苏如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股莫名的心慌从上至下,蔓延全身。
楚然早就看他不顺眼,心里亦知道这个妖僧在觊觎苏如锦。
不如,趁此机会…
况且他连叶帷安都杀了,也不差一个业暝!
他就是要苏如锦身边的男人,全部死光!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楚然的剑直接穿破业暝的胸膛。
雪白的僧袍开始弥漫出鲜艳的红色,鲜艳嗜血。苏如锦呆呆望着业暝,呆呆望着那把利剑。
“啊……”她尖叫。
她胸口开始猛烈地疼,好像这把剑同时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疼得仿佛要死过去。
业暝低头看了看胸口,又抬头勾出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最后一口气:阿鸢…
如枯叶般缓缓倒下。
可他倒下的一瞬间,苏如锦的心仿佛破碎了,灵魂也在躯体里激荡,好像自己躯体快要装不下它一样。
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的灵魂会不会随着业暝的死亡,而回到21世纪。
他死了,魂穿之术就应该被破解了吧?妈妈还在家里等她回去啊。
可叶帷安也在等她,或许自己能寻到叶帷安,用血复活他,她不可能眼睁睁看叶帷安去死啊。
到底是如何?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鸣珂的胳膊里勉强站立。她好疼,仿佛心脏被人活活剜出来的疼…
随即嗓尖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黑乎乎一片,摇晃着倒在鸣珂怀里。
地上躺着的业暝和苏如锦同时闭上了眼。
两人好像死了一样,再没反应。
楚然慌了,扔下剑去呼唤苏如锦,可她浑身软绵绵的,一点活人的迹象没有,脸色苍白如血,手脚冰凉,似乎体温也在下降。
众人赶忙将她抱回房内,束手无策之际。
乌月好像想起什么,慌手慌脚打开她的药箱,里面满满当当一箱子奇怪的药。
他嘟囔着:“我知道吃什么药,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出现问题,就把这个给她服下去…我知道的,可怎么不见了!”
那是一颗珠子大小的黑色药丸。
那是她攒了三个月的鲜血,淬成的浓缩血丸。
乌月喃喃,眼泪眼看要挤出来:“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它不见了!”
鸣珂忙蹲在他身边,半搂着安抚问道:“乌月,别慌。什么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乌月抓着他的手臂,急道:“是一个大约这么大的黑色药丸!就放在一个盒子里,不见了…”
鸣珂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主人把那仅有一颗的药丸,给将军了…”
一屋子的人全沉默了。
楚然捏紧了拳头,心生自责,或许他不该杀了业暝。一番谋划,最后竟将自己谋了进去。
鸣川问道:“哥,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寻将军么?”
“我已经安排别人去了。”
眼下这两人,同时生死不明。一股莫大的不安围绕在四人身边,小白在乌南怀里早已哭得睡了过去。
寻了几个大夫来看,都说看不出什么病症。
“你们记不记得,上次她也是这样晕了过去,在业暝房间昏睡了7日…”
四人面面相觑,正是。
“我记得,业暝一直点着一根黑色的香,很奇怪的香!”
几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转身往业暝房间跑去。路上看到刚才杀业暝的地方已经处理干净,楚然的手下果然是手脚麻利…
几人在业暝房中翻翻找找,所有抽屉都翻个遍,才在一个黑檀木的盒子里找到了黑色线香。
泛着浓重的异味,渗人得很。
回到房内,赶忙给苏如锦点上。想来这东西是不害人的,因为之前四人也闻了很久,除了香味甚异,没别的反应。
四人一直围在苏如锦床前,半步不敢离开。
饭也吃不下,只喝些水便觉得饱了。
点了足足两天,苏如锦终于有反应了,但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若是将军在就好了,他定能护好她…”
“杀手营已经去寻了,到现在没看见将军的尸体。我觉得,将军肯定没死…”鸣珂十分肯定。
此时的苏如锦已陷入梦中许久许久。
原本,在业暝死的那一刻,苏如锦的灵魂好像挣脱了束缚,飘荡在一个乱七八糟的碎片时空,回不到21世纪,也回不到苏如锦的身体。
但熟悉的异香味道飘来,她好像循着味道能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她走啊走,走到了上次在梦里喝茶的地方。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今天这条路上只有她自己。
那个茶摊也没有别人在排队喝茶。
她立马感觉到有问题。却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如果自己再耽搁下去。叶帷安就救不回来了…
她有些懊恼,捶着自己脑袋拼命让自己清醒。
突然,她看见河中的倒影,自己的影子倒影在水里。
那桥和桥上的茶摊也倒影在水中。
苏如锦顺着这条长河远远望去,上不见头,下不见尾…河内流动着无数的丝状物,像一缕缕幽魂。
她不能再耽误时间,只能搏一搏。走上了桥,她站在茶摊边,那老板娘笑着给她倒茶,十分渴望她喝进去。
苏如锦端着茶杯,看着茶杯中泛着乌色的茶汤,在老板娘期待的眼神中,翻身跳入河中。
因为她分明闻到,这老板娘递茶杯的手上,有那烟灰香味!
不出意外,如果她喝了这杯茶,就会想起之前的记忆了吧。
沉入水中的苏如锦,没有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沉越深,因为她在等待死亡。
死亡对于她来说,就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