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想过,看上去如此削瘦的圣僧,力气竟这样大,甚至他修长的手掌能轻而易举掐扣住自己的脖颈。
眼前的业暝已毫无清冷圣洁之感,他眯着眼,眸底尽是狠厉失望。
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红,将苏如锦抵在佛像背后,锢着她脖颈靠近。在她耳边哑声道:“阿鸢,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喊别的男人名字。”
今天,他看见楚然紧紧搀扶着她,就已怒火中烧。她竟然又跑到自己跟前说什么潘岳…
还说跟潘越有情?
他面无表情,手下加重力度。
苏如锦被他掐得喘息不过来,努力才挤出一句话:“业暝,你跟我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我就是要去寻他…”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业暝。
他松开了她纤细的脖颈,转而死死禁锢住她的手腕,步步紧逼,靠在她身上。
声音沙哑狠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激我。你想听实话?好,我告诉你。潘岳不过是我养的傀儡,你若再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便杀了他…呵呵呵,你说他要是死了,你等在外面的朋友会不会疯掉?”
声声入骨,字字诛心。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嗜血的阴狠。
苏如锦倏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傀儡?魂魄?穿越?轮回?
这个妖僧远比她想象中深不可测。
业暝见她安静下来,才舒展了眉头,垂着眼高高在上研究着她的耳垂。他的阿鸢敏感极了,不知…
他俯身靠得更近,呼吸间散发出来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肩头。苏如锦被激得颤了颤,刚想斥他离远些。
殿内传来脚步声,一直近到佛像前。
两人噤声,她只能暂且别过头远离他沉重的呼吸,却在不经意间扯出一条好看的侧颈线,白皙修长,从耳后到锁骨。
业暝眸底沉了沉,混上了欲念,又夹杂着千百年的渴望。看着她白里透粉的脖颈吞咽,终是忍不住缓缓靠近,吻了上去。
从软嫩的耳垂到细长脖颈,他愈发不舍得放开。
“放开我,业暝你疯了…”
“疯了?呵呵…何止啊。”
苏如锦半眯着眼,眼中闪着厌恶,忍着手腕快被掐断的痛提醒他:“业暝,别忘了你是僧人!你现在正在佛堂,这样造次会被佛祖贬入十八泥犁!”
“呵呵呵,地狱?阿鸢,我就是从地狱回来的啊…”
业暝依依不舍放开了她的颈,舔了舔唇尖,回味着她的口感。又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我还从地狱带回了你啊…不是么阿鸢?”
眼前的业暝已经变得十分骇人,清澈的桃花眼暗不见底,散发出危险的幽光,似笑非笑,如妖如魔,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阿鸢,我劝你尽快把身边的男人斥散。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褪去血色,靠着佛像微微发抖。业暝又软下心来,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低语:“但只要你乖,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她缓缓看向业暝,杀戒、色戒。他完全不顾佛门礼教,如此疯魔无边。这样的人,怎会是名遍东洲的圣僧?
她四肢愈发冰凉,被恐惧和不安侵蚀着每一寸皮肤。
可……
愈恐惧,她愈兴奋,像在临床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她恨不得立马解剖开,拿着手术刀去研究每一块皮肉。
或许正如业暝所说,他从地狱中全身而退,还将自己带出了地狱。
那他们……骨子里是同样的人吧?
苏如锦缓缓勾起嘴角:“我当然乖了,小师父…”
这句小师父显然让业暝受用得很,他呼吸急了几分,眼眸也泛着波澜。俯身想再度压上她的嘴唇。
却被她轻轻推开:“业暝,我只是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是这样喊过你?我想…你愿意等我全记起来,是么?”
她一点点的示好,他就如获至宝。
业暝像着了魔般点头,俊美无暇的脸上溢出微笑:“我自然愿意,且我都等了你几百年,又怎会急于这一刻。你放心,关于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会让你全想起来的。”
苏如锦忍着心头的不适感,回报了一个纯洁无害的笑,柔声问道:“那个潘岳,我朋友极喜欢他,你把他藏哪了?可否放了他……”
“阿鸢,不是我不放他。潘岳此生只能为我所用,还是让你那位朋友另觅良人吧。”
苏如锦心里一沉,也不敢多问什么,况且这事急不得。
“业暝,起码你放他几天。让他跟我朋友道个别,否则…我总是觉得有愧。”
业暝捻着佛珠不语。
苏如锦咬着嘴唇,伸手轻轻扯着他僧袍长袖,小声娇嗔道:“求你了…”
“好,依你。”
说完业暝便离开了,望着他修长清冷的背影,苏如锦只盼着叶帷安晚些回来。尤其是在听他说完那句‘见一个杀一个’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叶帷安的存在。
她,也不想让叶帷安知道业暝的存在。
可这不现实,若真有一日这两人碰面,她该如何是好?
装作和叶帷安没有瓜葛?
还是……
想着这些烦心事,她慢慢出了大殿,没走几步便看见郝元佳同潘岳的身影。这业暝速度倒是快得很…
苏如锦走上前去:“咱们回房吧,喝些热茶。你俩再慢慢谈情…”
郝元佳红着脸笑,伸手握住了潘岳的手,三人往寮房走。
苏如锦往远处的山坳望去,雨后深山果然幽静深远,透着朦胧的美感。她低头,便瞥见潘岳紧紧攥着郝元佳的手。
但他的眼神却溢出无法掩饰的愁容…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此生无法踏入红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