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帷安也皱眉细思,觉得有些可疑。
谁会去偷一个小孩的尸体呢?
两人又筹谋了两个多时辰,叶继渊叹口气道:“若不是如今的华炎帝滥杀忠臣,荒淫无道。朝臣整日惴惴不安,百姓民不聊生。你我叔侄二人何至于走上这谋反之路。”
他远望着山川溪流,看着巍峨的青山叹气。
叶帷安亦有些情绪低沉,单手抵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指头安慰道:
“王叔,不必自责。此事是我叶帷安一人所谋。待百年之后,侄儿自会下去跟先皇请罪。”
叶继渊努努嘴巴,看着他摇摇头:“其实你父皇,唉…”
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都是为了天下。你且放手去做吧,事成之日,我自有办法去朝堂为你正名。”
叶帷安眼底闪过疑惑,但来不及多想,他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王府。
“王叔,借我壶酒,我去后山祭拜顾老将军一家…”
叶继渊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愈发不解:“侄儿,你跟顾老头儿并无渊源,怎得这次回来,一口一个顾将军?甚至还要亲自去祭奠?你不对劲嗷!”
叶帷安脸色微红,神色略带紧张,喉结忍不住吞咽。
“侄儿只是觉得,顾老将军被我连累,满门被诛,心有歉意…”
“我看起来很好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征战十余年,下手多狠厉无情,你这冷面阎王还知道歉意?呵呵…”
叶帷安不想再做纠缠,起身就要走。
叶继渊扯住他,转着狡猾的眼眸:“且等,侄儿怕是找不到顾家坟冢,我亲自带你去。”
说罢回屋拎上两壶好酒,两人往后山走去。
路上,叶继渊叮嘱道:
“侄儿,你要小心叶承萧。你死后他性情大变,原本装得还算宽厚,如今彻底暴露暴戾本性,整日勾结朝党,打压敌对势力,搞得朝堂人心惶惶…”
“王叔可知是为何?”叶帷安面露犀利,沉声问。
叶继渊边走边说:
“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因为他那个太子妃。他那太子妃是苏太傅的女儿,苏府给的话是太子妃承受不住悲伤,自己撞死了…我倒是不信…”
叶帷安知道内情,便没再说话。却握紧了拳头,他的锦儿明明是被苏府害死的。
叶继渊顿了片刻,接着道:
“如今,华炎帝又给叶承萧指婚了原太子妃的妹妹,叫什么苏入云好像。世间女子可怜啊,都是政治的牺牲品…”
两人再没说话。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一处山清水秀、向阳坡地。
大大小小几十间土坡,让叶帷安有些震撼。
最前头就是顾老将军的坟,坟前只有薄酒两碗,冥钱一沓。
他缓步向前,凝视片刻,竟起袍跪在坟前磕头。
叶继渊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僵硬在原地,吓得要命。
盯着眼前一身矜贵之气,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王侄儿。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疯了不成,做主子的竟给臣子磕头…快起来,不要在这老匹夫面前丢我的脸!”
叶帷安不管王叔的絮絮叨叨,给顾老将军祭了酒,依旧跪在坟前,凛声正言道:“顾将军,我知您含冤受死,心中有放心不下之人。在下今日在您坟前起誓,此生定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若违此誓,晚辈任凭您处置。”
听他一口一个晚辈,一口一个在下,连本王都不称呼了。
叶继渊惊讶地半天合不上嘴,毕竟他这侄儿有多腹黑心狠,多目中无人,他一清二楚!
一巴掌呼在他后背怒问:“叶帷安,你给我说清楚!她是谁?她是谁?”
叶帷安无视身后张牙舞爪的王叔。
站起身,又拜过了舅舅、舅妈、表哥表嫂。才恢复了往日的不苟言笑,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走吧王叔,我今晚还有要事…”
转身要走,却不见王叔跟上。
回头便看见叶继渊躺在顾将军坟边,看上去十分安详:“叶帷安,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叶帷安凝眉盯了他几眼,叹口气:“明年春天,你就知道了。”
“你这样气我,我不一定能活到明年春天。还是现在说罢…”
……
叶帷安右手在前,左手背后。捻着指头犹豫片刻,轻声道:“我夫人,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
叶继渊听罢,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指尖简直要指到叶帷安眉心。
“你夫人?你夫人?你何时成亲的?
外孙女?外孙女?老匹夫的外孙女?”
说罢不等叶帷安回话,便自言自语,恍然大悟道:“嗷!我还以为叶承萧的太子妃是他唯一的外孙女!没想到这老匹夫,竟还有一个外孙女!”
?
叶帷安皱起眉头,一脸尴尬,想解释他夫人就是叶承萧的太子妃。
叶继渊却转身朝顾老将军的碑啐道:“我就知道!你这老匹夫在南兰国打那五年仗,没干好事!…呵呵”
叶帷安身形猛滞,南兰国?
他记得,苏如锦有枚极为精致的双鱼环佩,和她那身红色战袍放在同处,一直被她珍视。
她说外祖临死前,让她带着这枚双鱼环佩去南兰国,找国主。
叶帷安倏然觉得,王叔定是知道些什么!何况只要跟苏如锦有关,他定要弄清楚。
“王叔,顾老将军早年征战南兰国,可发生过什么?”
叶继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点点头:“你难道不好奇,为何这老匹夫一生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