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沉稳清冷的高僧终于慌了神,不仅慌了,还羞了。他结结巴巴让她住手,颤颤巍巍往后退。
但她这样放肆,他也没生气。甚至还怕碰了磕了她,没有用尽全力反抗,只拼命护着自己的胸口。
苏如锦偏不让他遮挡,又去扒拉他的手,嘴里嘟囔着:“业暝,你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
“不…不行,你不能看!”
两人推扯间,不慎打翻了茶杯。
茶杯落地,摔碎的瞬间,四人持剑推开房门,他们现在像惊弓之鸟,一点小动静都会以为苏如锦有危险。
可冲进房内,却发现自家主人正剥一个和尚的衣服。
那和尚面带不自然的红晕,半倒在茶榻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着身体,满脸的拒绝。
四人全愣了,他们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可对方毕竟是个和尚啊!倒反天罡…
还好鸣珂反应迅速,赶忙上前扯开苏如锦。“主人,你疯了快放手!他可是高僧…”
苏如锦小手死拽着业暝领口不放,扒都扒了,今夜必须亲眼看看他的肋骨是不是全乎的!
“别拉我,我就看一眼!”
苏如锦嘴里喊着,她又不敢说得太明白,毕竟这事和她魂穿紧紧相关。
“有什么可看的!主人你快放手。若将军知道了,会被气死的。”
鸣珂小心拽开苏如锦的手腕,不敢使太大的劲。乌月实在看不下去,皱着眉直接将她拦腰抗在身上,快速离开了业暝的屋子。
鸣珂赶忙双手作礼道歉:“业暝圣僧,今夜十分抱歉。我家主人年纪小不懂事,冲动鲁莽。其实她平日不这样。请您……当做没发生吧。”
业暝穿好了衣服,脸上红晕淡去,又恢复了面如止水,轻声道:“无妨。”
几人退出禅房。
苏如锦还扑腾着脚喊:“业暝,你等着我…我还会回来的!”
声音透着娇嗔无赖,乌月驮着她,赶忙跑远。
房内恢复寂静。
业暝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下轻颤,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轻轻低吟:“我一直在等啊…等了一世又一世。幸好这次,你已生我也未老。一切还来得及。”
他抚上自己胸口,修长苍白的指尖划过根根肋骨,一顿一顿,倏然指尖深陷,心口那里,少了支撑。
……
苏如锦一路被乌月扛着,快速掠过一排整齐的寮房,回到房内。泄气地坐在凳子上,两只小手不安地缠在一起,不敢抬头。
四人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一脸怒气。
“主人,你今天实在有些放肆!”
“主人,这是寺庙!业暝是和尚!你怎能对他…动手动脚!”
四人属实气得不轻。
苏如锦倒开始庆幸,得亏叶帷安不在身边。估摸着最近一段时间,叶帷安都不在,那自己还有得手的机会。
正琢磨着如何再次下手。
鸣珂厉声道:“主人,你发誓,不会再去扒和尚的衣服。”
……苏如锦有些无语。
谁家好人闲着没事去扒和尚衣服,她是有目的啊,这事严重关系到她魂穿的前因后果,业暝又不肯明说,她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我不能骗你们发誓。我应该…还会再去扒。”
……
四人屏气愣神,拧眉盯着她无辜纯净的小脸,有些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这人疯了。
“算了,我去打水给你洗脚。乌月,给她把钗环摘了,再把床铺了。今日主人受惊,让她先休息吧。”
说罢,鸣珂三人出了屋,只留下乌月伺候她洗漱。
好像叶帷安不在,伺候她的活都落在乌月身上。
苏如锦看着他笨拙地摘自己头上的钗环,冷不丁笑了。
乌月无奈道:“主人,你还笑?今夜的事如果被将军知道,他一定会把寒古寺踏平…”
苏如锦抿着嘴,不想提这事,转而眯着眼睛,一脸坏笑:“乌月,我总觉得你跟鸣珂,关系不同于其他人呢。”
乌月浑身僵住,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鸣珂是我们几人的大哥,自然是不一样。我敬他…”
铜镜里,乌月白皙俊秀的脸十分柔嫩,真不像常年征战的样子,倒像个温如美玉的小书生。
尤其是那棱线分明的嘴唇,总是红扑扑的。
她发现,鸣珂时常盯着他这嘴唇发呆。
而且今天交战时,她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鸣珂总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所有刀剑。
苏如锦勾着嘴角笑,拿出一瓶双氧水和消炎药粉,递给乌月:“鸣珂今日受伤了,你一会儿帮他清理伤口。先用这瓶水冲洗,然后铺上这药粉。可明白?”
乌月接过药,点点头。
伺候苏如锦上了床躺下,他才出门,转身进了鸣珂房间。
鸣珂正在脱衣,抬眼看他:“主人睡了?你也去休息吧。乌南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你可睡到天亮。”
乌月关上门,将药放在桌子上,轻声道:“主人让我来给你上药,你过来些…”
鸣珂顿了一下,喉结吞咽,垂着眼:“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可是你后背被刀尖刺了一下,你又摸不到。过来呀,我给你弄…”
他声音宛若清泉,清澈动人。
鸣珂深吸一口气,坐在桌边,将衣服褪到腰上。乌月看见,他精壮的后背深深浅浅数十个伤疤,都是这十年征战留下的。
今日被刀尖挑伤的那处,血液已经凝固,但裂着口子,能看见些许皮肉。
他打开双氧水,一手持着瓶子,一手固定在鸣珂肩头,将水轻轻洒在伤口,伤口处立马冒出密密的气泡。
以前被长刀横砍,鸣珂都未曾吭过一声,今日可能是药水太凉,他忍不住加重呼吸。
“今天我替你值夜,你好好休息。”乌月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轻声说道。
“不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夜更深,月色融融,房间被烛光照得恍恍惚惚,好不真实。
乌月放慢了给他上药的动作,两人沉默,谁也没吭声。
此刻,苏如锦正赤脚踩在地面,耳朵紧紧贴着两屋之间的墙壁。
她咬着指甲,认真偷听。
听了半天,什么响声也没听到。有些失望,又回到床上,把被子拢在一起当成叶帷安的怀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下半夜,整个寒古寺寂静一片,只有路边亮着几盏灯笼,光线微弱。
鸣珂值夜,环视了寮房外一圈,确定周围无人,唤来了早已等在屋顶上的杀手。
那衣着,赫然跟今天刺杀苏如锦的那波人一模一样。
他拿出一个被蜡封印的管状纸条,小声道:“追上将军,亲手交给他。”
想了想,带着些许无奈吩咐道:“你嘱咐将军,无人时再看!”
说罢,那杀手飞身上了屋顶,几次腾跳,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