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裴晏辞又开始往来于听竹轩,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宝珠,仿若回到了从前平和的日子。
沈宝珠也粉饰太平,不去过问外头发生了什么,只安分地待在听竹轩,好似对外头的什么狂风骤雨都不在乎。
听竹轩院子树下。
两人同坐于一把摇椅上,身子挨得极近。
沈宝珠翻着裴晏辞帮她从外头带进来的画本,看得津津有味。
裴晏辞就看着她,眼中满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沈宝珠又翻完了一本画本,随手将画本丢到了一旁的小几上,靠在裴晏辞的胸膛。
“再过一段时日便要到我小娘的忌日了,去岁我刚到府中,人生地不熟,便没有多事,今年我能去白云寺替我小娘供上柱香吗?”
听到这话,裴晏辞心中有些犹豫。
但在看到沈宝珠眼中期待的情绪时,心还是不自觉的软了下来,轻轻地在沈宝珠柔顺的乌发上落下一吻。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沈宝珠微微张了张唇,本想说若是他很忙的话,她一个人去也可以,但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将这话说出口。
随着裴晏辞毫不顾忌地进出听竹轩,除了裴娇娇陪着裴老妇人去清修不在府中,几乎所有的裴府中人都意识到了裴晏辞同沈宝珠的关系匪浅。
府中下人的扯闲话题也从“大公子和卢娘子何时成婚”变成了“大公子和听竹轩那位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季淮按捺不住,直接去寻临风苑寻裴晏辞想要问清楚。
裴季淮刚到书房门口,便被墨书拦住了。
墨书:“二公子,大公子如今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不如二公子等大公子忙完之后再来可好?”
可如今的裴季淮气坏了,哪里还能听得进他说的话。
只大喊:“让我进去,我有话要问裴晏辞,让我见他!”
见二公子居然敢直呼大公子的名讳,墨书也察觉到此次的事情不简单。
正准备叫上其他人将二公子拦住时,裴晏辞的声音却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
“让他进来吧。”
墨书这才又垂着头重新站回了门口。
裴季淮怒气冲冲地走进了书房,一踏进门口就看到了坐在桌后执笔写些什么的裴晏辞。
裴季淮迅速走到他桌前,忍住心中起伏的情绪,道:“近日府中的传闻大哥你听说了吗?”
裴晏辞头也不抬:“什么?”
见裴晏辞还在跟自己装傻,裴季淮的声音都不由得高了两度:“你跟宝珠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你就赶紧澄清,不要污了宝珠的名声。”
裴晏辞终于将一份公文改完,将手中的湖笔搁置在笔架上,这才慢悠悠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为何要澄清?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裴季淮眼睛倏地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难道说,你真的跟宝珠……”
裴季淮定了定心神,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晏辞:“什么?”
裴季淮压抑怒火:“你跟宝珠,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晏辞:“这同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没什么事就出去吧,你有时间到书房里来质问我,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完成你的课业。”
裴季淮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在极力压制些什么,但是碍于裴晏辞从小到大带给他的无形巨压,裴季淮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翌日,裴季淮便借着去探访同窗的名义,下杭州府去了。
裴府中的主子竟只剩下了安平郡主夫妇和裴晏辞。
这一日,安平郡主趁着裴晏辞上朝,将沈宝珠招到了翠华庭。
沈宝珠一进正屋就看到了坐在上首一脸不虞的安平郡主和坐在她身旁的卢湛英。
沈宝珠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可安平郡主不开口,沈宝珠便只能一直半蹲着身子。
直到沈宝珠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有些麻,安平郡主才开口让她落座。
安平郡主瞥了沈宝珠一眼,沉声道:“你可知本郡主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沈宝珠:“宝珠不知,还请郡主明示。”
安平郡主直接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精美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
“你不知?你有什么不知的,整个裴府都被你蒙在鼓里,没有人比你更精明的了。”
卢湛英赶忙安慰安平郡主:“姑母,我相信表哥只是一时之间被迷惑了,表哥一向洁身自好,在这沈宝珠没来裴府之前,从未听闻他与旁的女子有什么牵连。”
听到这话,安平郡主便想到昨晚裴晏辞同自己争辩,心里更加生气,直接冲着沈宝珠发泄道:“先是将湛英推入湖中,如今又肆意勾引我的儿子,这府里是留你不得了,你自己寻个时日离府吧。”
沈宝珠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听到这里,才抬头看向安平郡主,道:“郡主,宝珠只听表哥的话,只要表哥一日不让我离开,我便不会从这府里出去。”说完,沈宝珠匆匆行了一礼,便带着迎秋离开了翠华庭。
安平郡主见状,被气得心口直发疼。
倒是晚间归家的裴晏辞听到了此事,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浅笑。
只觉得这一刻,他与沈宝珠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不过母亲确实也提醒了他,宝珠在这府里不过是个住客,若是哪有一日自己不在家,宝珠被人赶走都没有地方落脚。
想到这里,裴晏辞叫来墨书:“你去打探打探,城南有没有什么准备卖掉的宅邸。”
墨书低声道:“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不咸不淡地过着,总带着些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直到瑞王上书,控诉神武大将军卢定风暗中与蛮族勾结,将大盛国的千机弩送于蛮族,意图卖国求荣。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都震惊不已。
圣上大怒,即便卢定风已为国捐躯,依旧下旨严惩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