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天又翻了敬嫔的牌子?”
那正在往发髻上精心插簪子的赫舍里皇后听到宫女的禀报后,动作猛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问道。
“是的,娘娘。皇上还宣了敬嫔去乾清宫陪驾,这会儿都已经过去了。”宫女低着头,小声地回着话。
只听“啪”的一声,赫舍里皇后手中的玉簪被狠狠地拍在了梳妆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
“三天独宠!真是个狐媚子!”赫舍里皇后咬着牙,恨恨地咒骂着。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得到过皇上的独宠了,而这个小小的敬嫔,竟然能连续三日得到皇上的宠幸,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呢。
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心生嫉妒,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宠幸别的女人,这让赫舍里皇后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怨恨。
“那敬嫔到底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能让皇上连着三日宠幸她?”赫舍里皇后不甘心地问道。
“娘娘!”这时,苏嬷嬷正端着燕窝粥走进殿内,听到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后,急忙赶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发现跪在一旁被吓得直发抖的,竟然是外头侍候的二等宫女叙兰。
苏嬷嬷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瞧出,定是这叙兰野心不小,妄图越过香桂等众人,讨得主子欢心。往常苏嬷嬷也未必会阻拦,有人之处便有争斗,宫女之间亦不例外。但如今皇后身怀六甲,身子金贵,她早有吩咐,外面那些扰心之事莫要拿来禀报给皇后娘娘,免得惹得皇后娘娘不悦,影响腹中的阿哥。皇后如今月份渐大,心思愈发沉重,爱钻牛角尖,香桂等几位大宫女不敢,这叙兰区区一个二等宫女,竟敢凑到皇后娘娘面前来,其用心着实险恶。
苏嬷嬷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道:“叙兰,你不在外头当差,跑到娘娘这里胡言乱语,惹娘娘生气作甚。还不速速退下!”
叙兰吓得惊慌失措,赶忙退了出去。
“娘娘,您切莫听那等婢女胡说八道,那婢野心勃勃,明知您身怀六甲,还故意惹您生气,回头老奴定将她打发了。”
“嬷嬷,本宫到底何处不如那人,皇上竟如此宠幸于她,这两日皇上都未来探望本宫。”
“娘娘!”苏嬷嬷听闻自家主子这般钻牛角尖的言语,心中满是无奈。“娘娘,皇上近日确是繁忙,虽未亲临看望娘娘,但皇上每日皆遣梁总管前来问询娘娘,由此可见皇上心中记挂着娘娘呀。”
“哼,皇上哪里是忙,分明是被敬嫔那贱人给迷了心窍。记挂着本宫,怎不见他来瞧本宫。”
“娘娘,您当下最紧要的是腹中的小阿哥,这可是嫡子,皇上重视的嫡子啊。后宫嫔妃众多,即便没有敬嫔,也还会有其他人。您又何须在意。您乃皇后,后宫那些妃嫔即便再得宠,也越不过您去。待您生下阿哥,后位稳固,她们也只有向您跪地叩头的份儿。”
苏嬷嬷苦心劝诫,只盼自家主子能听进心里。自家主子原是按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未进宫时明明说得好好,怎地进宫后就满心都在皇上身上了。堂堂皇后却嫉妒那些个妃嫔,这成何体统。不过她终究是皇后的奴才,既然皇后在意,那她便为皇后分担忧愁吧,也算是为了皇后腹中的小阿哥。
“娘娘,此事您莫要着急,这三日的恩宠怕是已到尽头了,您别忘了还有慈宁宫那位盯着呢,慈宁宫那位是断断不会允许大清再出现一个董鄂氏的。您且先别出手,等着慈宁宫那位先去收拾敬嫔,到那时,您想如何处置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苏嬷嬷这番话倒是让皇后的心情舒畅了不少,“嬷嬷说得极是,有慈宁宫那位盯着呢,本宫就等着看好戏吧。”
后宫那些妃嫔一旦荣宠过了头,根本无需她亲自动手,自有慈宁宫的太皇太后盯着呢,她怎的就忘了这一茬呢。
完全不知自己可能会被人收拾的锦瑶,满心欢喜地梳妆打扮一番后,带着青芷往乾清宫行去。
“妾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朝锦瑶微微招了招手,锦瑶莲步轻移,缓缓上前。
“外头飘着雪,你可曾受冻?”
“谢皇上关怀,妾披着裘皮毛披而来,并不觉寒冷。皇上若不信,可摸摸妾的手,看看是否冷。”锦瑶浅笑嫣然,将那纤细柔润的玉手伸到康熙面前。
“哦?那朕来瞧瞧。”
佳人盛情相邀,康熙怎会拒绝,温厚的手掌将那只小巧的玉手握于掌中,观其模样,还不及他半个手掌大,犹如美玉般圆润,着实极美。后宫嫔妃大多出自娇养的闺阁之家,平日里自然保养得甚好,后宫中手相秀美的嫔妃亦不在少数,但都不及眼前这位佳人的玉手那般匀润纤美。
他乃帝王,享用着天下最好之事物,拥抱着世间最美之佳人,他自然是钟爱极美之物的。帝王之喜好不可为外人所知晓,康熙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他喜爱美人,更偏爱美人拥有一双好看的玉手和小巧的玉足,只是这并非什么上佳之癖好。
望着佳人娇艳之面容,康熙心思一动,握着掌中之玉手,轻轻吻了一下:“的确不冷。”
“皇上!”锦瑶娇呼一声,那张绝美的容颜瞬间染上如晚霞般的红晕,她含羞带嗔,如弱柳扶风般娇弱无力地依偎在康熙身上。
康熙望着眼前这娇羞可人的锦瑶,心中虽为之一动,但他毕竟是自制力极强的帝王,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锦瑶的手,便松开了。
“朕的肩头有些酸乏,瑶儿,你来替朕揉揉吧。”康熙批阅了半日的折子,双肩早已酸痛不已,尤其是那执笔的右手,更是疲累不堪。他想起昨夜锦瑶那娴熟的按摩手艺,便忍不住开口要求道。
“是,皇上。若是妾身力道大了,皇上可要及时告诉妾身。”锦瑶柔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怯。
“放心吧,使力便是,你那点小力道还伤不了朕。”康熙说道。
后宫中的那些女子皆如金丝雀般柔弱,又能有多大的力量呢。当然,锦瑶并不会将此等话语当真,她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她心中最为清楚,所以她也不敢过于用力。在揉捏按压了几下之后,她寻找到了一个适宜的力度,随即运用异能为康熙修复劳损的肩膀,这也算是对康熙的一种讨好。待康熙适应了她的这门手艺,对其难以忘怀,这便成为了她争宠的手段之一。
“皇上,您觉得这力道是否合适呢?”当康熙看完一本折子后,锦瑶借机问道。
“正合适。看爱妃这架势,似乎颇为熟练啊?”康熙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锦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但她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话道:“那是自然,妾身在家中之时,可没少为妾身的阿玛额娘按摩呢,这门手艺是练出来的。”
其实原主确实曾为其阿玛额娘按摩过,只是为了讨父母欢心罢了,当然,她并没有锦瑶这般的技艺,不过将其拿来当作借口也无妨。锦瑶也并不担心康熙询问她的阿玛,因为原主在家中备受宠爱,即便康熙问起,她的阿玛也一定会维护她、偏袒她。
“华善倒是有个好女儿啊。”
“那是,阿玛亦这般说呢。”
那骄傲的语气中带着天真,自然无比,听来顺耳,亦不会引人怀疑。
“确实如此,朕也常听华善夸赞于你。”华善这般宠溺女儿实属少见,“莫非是你阿玛教你启蒙的?”康熙话锋一转,自然而然地问道。
“阿玛得空时便教我,额娘与哥哥亦曾教过。”
锦瑶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亦未停歇,早在康熙问及她动作熟练之时,锦瑶便已将警惕性提至最高级别。“皇帝这等生物最为多疑,需得万分小心谨慎。”每回在见到康熙之前,锦瑶都会在心中默念此句无数遍,即便锦瑶表面看似轻松,实则心中始终不敢有丝毫放松。
“只是妾幼时惫懒,未曾认真学习,故而识字不多。近来稍有闲暇,便想看看话本,却发现竟有好些字不识得,便遣宫人前往藏书阁借了几本启蒙书籍,只盼着能多识几个字,好歹也能看懂宫规啊。”
锦瑶亦无需康熙询问,便直接将早已想好的理由道出,语气甚是自然,锦瑶并不愿让康熙察觉出她是刻意而说。至于康熙是否有所怀疑,她便不得而知了。
“闲时多读些书确为好事。”
康熙轻拍锦瑶之手言道,显然对锦瑶读书一事颇为认可,此事便这般揭过,锦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关于这一点,康熙与其生父顺治帝颇为相似,皆喜爱读书,亦欣赏有才气、腹有诗书之人。他的女子喜好读上几本书,他亦颇为喜爱。顺治帝的宠妃董鄂妃便极具才华,只是因其太过出众,而成了后宫乃至整个大清的禁忌。太皇太后并不喜这样的女子,故而如今后宫嫔妃大多仅略识些字,唯一可称得上有才华的,便属佟妃佟氏了。有才华的佟妃自然讨得皇上欢心,却也不得太皇太后喜爱。这或许便是有得必有失吧。
锦瑶在乾清宫盘桓了一下午,夜里又有幸得以侍寝,乾清宫的偏殿内情意浓浓,如烈火烹油一般,两人缠绵悱恻,共度良宵,只觉时光飞逝。然而,后宫的众位妃嫔们,又有几人知晓,在这孤寂的长夜中,她们中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天明。
那茫茫大雪,也难以掩盖这无尽的缠绵缱绻,亦无法抹去那深宫空闺中的寂寞之情。
在这昏暗的清晨,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早起的苏拉们正奋力地清扫着堆积了一夜的厚厚积雪,宫人们轻盈地行走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芳芷领着一众大小宫女,手捧着水,抬着盆,来到殿外,与青芷轻声低语了几句,青芷便缓缓地推开房门,走进了寝室。
那层层叠叠的锦帐被慢慢地掀起,挂在了精致的雕花银勾上,那张精雕细琢的红木床上,杏红色的锦被之下,躺着一位娇俏可人的佳人,她肌肤白皙,脸颊红润,气色极佳。青芷俯身凑近,轻声呼唤了好几次。
“小主,时辰已经到了,该起身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锦瑶尚未睁眼便开口询问,原本那婉转犹如银铃般的声音此时略显沙哑,也不知是因睡眠所致,还是有其他缘由。
“还有一个时辰便到请安的时辰了,小主该起身了。”
“起吧。”
锦瑶伸出手,让青芷扶着她坐起来,待坐稳之后睁开双眼,因刚睡醒而略显朦胧的凤眸中,含着昨夜旖旎良宵残留未消的春潮与情思,魅惑人心,青芷无意间对上,赶忙低下头去。
待梳洗完毕,锦瑶挑了件内务府御绣房新送来的珠蓝缎地绣石榴花果缠枝纹袷氅衣。真不知该说内务府的奴才会办事,如今她正得宠,便挑选最讨喜的衣饰送来。这宫里的嫔妃所追求的,无非就是恩宠和子嗣,这些新衣送到哪里都讨人喜欢,不过送到得宠的嫔妃这里是最为合宜的。
锦瑶选这身衣袍正合适,她如今备受恩宠,自然不能再穿那些素净且低调的衣物了。虽说不敢过于张扬,但宠妃就该有宠妃的样子,这是后宫的潜在规则,她自然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
锦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含笑,面若春花。锦瑶的脸形并非后世人人追捧的瓜子锥子脸,而是精致的鹅蛋脸。在古代,瓜子脸和锥子脸可不被这个时代的人所认可,还会被认为是没有福气的脸形。如今后宫的妃嫔,除了有政治目的的之外,大多是太皇太后挑选的,自然没几个是瓜子脸和锥子脸,多是圆润的模样,而锦瑶的精致鹅蛋脸在众嫔妃中算是较为出挑的。
锦瑶的脸形本就十分精致,经过她异能的修饰之后,更是显得完美无瑕。锦瑶的眼睛也不是美人常有的杏眼,而是略微上扬的大而长的凤眼,再加上长长的秋波眉,每当眉眼微微上扬时,尽显无限风情。小巧秀挺的鼻,适中丰满的红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也正是因为这副绝美容颜,原主才在众多嫔妃中颇为得宠。
如今的锦瑶展现出与原主截然不同的气质,成熟的风情与原主相融,成熟与稚嫩交织,爽朗与婉约相混,锦瑶的自信与原主的含蓄……这使得锦瑶拥有了独特的气质与风情,在这后宫中实属独一无二。
也正是因为这份独特,康熙帝在第二天又再度翻了她的牌子。
原主性格有些直率,心直口快,说话并不讨喜,而如今的锦瑶可谓是巧舌如簧,用俗话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再加上锦瑶精神力敏锐,通常能迅速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波动,说话自然更加讨人欢心。
美人,风情万种的美人,而且还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于是便有了接连三次的盛宠。
不过锦瑶也深知,三天的隆宠恐怕已是极限。且不说康熙帝是位自制力极强的帝王,单是后宫中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后在盯着,锦瑶也不敢过于放肆,不然被太皇太后视为另一个董鄂妃,那可就完了。整个后宫,不,整个朝廷,怕是现在的康熙帝也难以与太皇太后抗衡。所以为了保全自身,她还是适可而止为好。
得宠便足矣,独宠就不要了在康熙帝的后宫之中,想要获得独宠,那简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思绪飘远了些许,锦瑶回过神来,凝望着铜镜中那气色红润的面容。她并未扑粉,只是轻轻描了一下眉,抹上了腮红和唇脂,如此一来,整个妆容显得清爽而又透净,让人观之极为舒服。锦瑶极少扑粉,毕竟这古代的化妆品含铅量颇高,她可不敢多用。不过因着她身怀异能,气色一直保持得很好,所以这粉也无需多用。
前些时日,锦瑶将记忆中前世清宫剧中所见过的发髻样式一一绘出,然后挑选出了她如今位份所能梳的几个发髻花样,让芳芷学习。芳芷果真是原主曾夸赞过的巧手之人,学得极快,发髻梳得又好,而且她还能根据这些花样自行演变出好几个别致的发髻来。
令芳芷梳了偏大些的两把子头,左边点缀上石榴红镶碎宝石的珠簪玉钗,右边镶嵌上蓝红相印的浅色玉雕珠花,满头珠翠配以玉串坠珠耳坠,踩着三寸的盆底鞋,秋眉轻扬,气势油然而生,此般模样,确为宠妃之态。
“走吧,该去请安了。”
今日正值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皇后使人传话,命嫔妃们今日前往请安。锦瑶自是不愿迟到,故而让青芷早早将她唤醒,以便能早些去往坤宁宫,免得因这事而被人找茬。